记者
海娜，一种植物的名称，在本草纲目里叫指甲花，它可以做成染膏在身上画画，和纹身相似。不过，和纹身相比，画海娜的过程无痛无毒，一会就可以完成，并且只能在皮肤上保留十天半个月，之后便消失不见。
海娜十分受当下年轻人的欢迎，一些人也开始做起这个小众兼职。惠州学院大三的学生琪琪（化名）就是一名兼职海娜师。
琪琪之前就是美术生，有一定的美术基础。在做海娜师之前，她每周末都在惠州某艺术机构兼职做助教，教小学生、初中生画画。暑假里，机构给她安排的课不多，她上一天休一天，便想做做其他兼职。
她偶然在网络上看到视频，才知道海娜师这个职业。她说，在国外海娜是一种召唤幸福与好运的图腾，多出现于结婚、生子等场景，表示祝福。后来，她自己买了海娜膏，在网上对着视频自学。
琪琪给客人画的各种海娜，画海娜不痛，半个月内就消失
最开始，她在寝室里给室友画，也在自己的身上画，“最夸张的时候整个腿都画满了。”她非常喜欢卡通人物，就给自己画一个卡通“花臂”。因为海娜是一种膏体，不像写字那样可以一笔一划写出来，海纳膏挤出来要么不均匀，要么线条不够直。所以她先在纸上练习，然后再在皮肤上画。熟练之后，她就开始摆摊。
她先在水东街摆摊，后来去江北花里头摆摊。她画的图案通常是蜘蛛、蝴蝶、卡通人物、花朵、太阳等。客人也可以定制图案，曾经有个大哥，让她把一只老虎的眼睛画在整个手臂上。还有的客人让她把自己的宠物画在身上。
来找琪琪的客人大部分是大学生，也有一些阿姨，小朋友比较少，“因为一些家长会认为这是纹身，画上去不好，对这个有偏见。”不过，她在水东街摆摊的时候，一对从香港来惠州旅游的夫妻看到她的摊位，了解海娜的原理后，便让她给自己的孩子画上。
有一些上班族，因为职业不允许纹身，所以来体验一下画海娜的感觉。曾经就有个惠州市中医院的医生来找她，她给他画了一条蛇。不过，这类客人通常让她把海娜画在衣服可以遮挡的地方。
琪琪正在摆摊
另一些客人，则把琪琪这里当作纹身的“试验田”。“他们不知道把图案纹在身上好不好看，便先在我这里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再决定要不要去纹身。”
还有想遮疤来画海娜的人。曾经有个初中的女孩，手臂上都是伤疤，琪琪给她画了好几只蝴蝶。还有个阿姨年轻时手上受伤留疤，琪琪就给她画了个向日葵。
画海娜之前，琪琪要先问客人的过敏史，如果对芒果、花生、蚕豆、酒精过敏的人就不能画。如果客人不确定自己的过敏源，她就先在客人手上的虎口处挤一点海娜膏，十分钟后如果客人感觉不适，例如非常痒，她就不画了。
画海娜第一步，是先和客人确定图案、部位，海娜可以画在手臂、小腿、大腿、胸口等地方。之后便是用酒精给皮肤消毒，因为如果客人有涂防晒霜或者流汗，会影响海娜最后的成色。下一步是用高光笔在皮肤上“打稿”，画出初步的模样、线条。最后便是用海娜膏上色，用棉签晕染层次、深浅。琪琪解释，海娜膏越厚，形成的颜色越深。
画海娜前先用激光笔在手臂上打底稿
琪琪用的海娜膏有纯植物类和半植物类两种，纯植物类的进价是20多元1支，半植物类的进价是20多元好几支。不过纯植物类的颜色比较少，只有黑色、棕色、藏青色；半植物类则颜色较多，蓝色、绿色、紫色都有。琪琪画的时候，不管客人挑选哪种海娜膏，她的收费都一样。
在琪琪这里，如果5-10cm左右的小图案，收费15-30元；如果是10-18cm的图案，收费30-70元；如果是更大的图案，收费100元以上。不同的图案价格不一样，琪琪根据复杂程度和大小适当加价。
画一个海娜，如果是简单的图案，大概需要15分钟，难点的半小时，面积过大则需要1个小时，甚至更久。有的客人要求琪琪画的一模一样，不能有一点偏差，又或者要求线条画得非常直，这些都会让时间拉长。琪琪最久的一次是给一个女生在小腿上画，画了2个小时。
那些非常耗时的海娜，干掉也需要很久。一般小的图案十几分钟就可以自然干，大的图案则需要风扇吹半小时才能干。“我经常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蹭到，但还是有很多客人刚画完就蹭到，然后回来找我。”她就只能给客人把被蹭掉的地方擦掉，然后补上图案。后来她和周围的摊主熟悉后，她就和旁边的柠檬茶摊合作，摆十几张椅子，让客人画完海娜之后，在那里坐着等它干。
客人最多的时候，琪琪一晚上能赚600元左右，从晚上八点画到12点，人少的时候大概赚200-300元。有时候赚钱并不容易，因为会有客人砍价。她和家长商定好图案和价钱，打完底稿后，家长觉得图案太小，让她给孩子画个大点的。“我也说过要加价，但有的家长会说给小孩子画下又不会怎么样，所以只能擦掉底稿重新画。”
用棉签将海娜膏涂上手臂，晕染颜色和深浅
不过，一整个暑假下来，琪琪总共挣了5000-6000元。她拿着这笔钱去重庆看了李宇春的演唱会，她喜欢李宇春11年了。她买了1280元的票，加上来回的路费、住宿费、伙食费，一共花了3000多元。她还去长沙玩了一次，同样用的暑假挣的钱。
在重庆看演唱会的时候，她就给其他粉丝画海娜，粉丝们都住在场馆附近的酒店里。琪琪说，有的粉丝帮助过她，例如在下火车后和她顺路，把她载到酒店来，她就免费给他们画海娜。“毕竟在省外人生地不熟的，大家也帮了我很多。”在长沙玩的时候，她也免费给别人画海娜。
这次暑假摆摊的经历，让琪琪觉得是一种突破。她说自己是个“i”人，不喜欢和别人交流。“和朋友一起聚会，如果其他人都是陌生人，我就会全程闭麦。”现在，她发现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好像没有那么困难。画海娜时，她会和客人聊天，有时候也会加他们微信。
九月份开学之后，她没有再摆摊了，因为花里头那里要收摊位费了，并且她还要考教师资格证，周末又要去艺术机构做助教。曾经也有位纹身师在花里头那里遇见她，想和她合作。这位纹身师打算自己开个门店，让客人既可以纹身，也可以画海娜。琪琪最后拒绝了，因为门店谈不下来，而且她不想放弃现在这个艺术机构的兼职。
她打算之后在寒假重新摆摊。目前，她做起上门画海娜的服务。前段时间，有个年轻的蛋糕店老板，店里太忙走不开，让琪琪去蛋糕店画，她一共画了四个图案，收了300多元。过几天，琪琪还要去一个女生家里，在那个女生的背上画海娜。
【采写】南方+记者 曾汉
【图片】受访者提供
【统筹】罗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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