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得要有尊严，我不能在被挑衅的时候不做反应。但在对‘互殴’的理解上，大家是有不同意见的，因为取证很难。现在到处都有摄像头，能很大程度解决取证的问题。”

全国人大代表、河南省副省长孙运锋建议，最高法要研究破解民营企业“破产难”问题，在盘活存量上做增量，促进民营企业破茧重生。

“从法院角度（来说），现在政府债务比较多，如果向政府追债，你到当地去，你怎么起诉？行政诉讼也没得诉。所以建议允许异地立案，异地起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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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周末记者 李桂

责任编辑 | 钱昊平

2024年3月10日，十二届全国人大第二次会议云南省代表团审议“两高”报告。（南方周末记者李桂/图）

“要制定具体司法意见，降低强制措施对民营企业正常生产经营活动的不利影响。”2024年3月9日，黑龙江省代表团召开代表小组会议，审议“两高”报告。全国人大代表、黑龙江省工业和信息化厅厅长韩雪松建议。

前一天上午，“两高”分别向十四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作了工作报告。按照会议安排，此后几天，人大代表要审议“两高”报告。全国两会召开期间，全国政协委员也要讨论“两高”报告。

“从法院角度（来说），现在政府债务比较多，如果向政府追债，你到当地去，你怎么起诉？行政诉讼也没得诉。所以建议允许异地立案，异地起诉……”2024年3月8日下午三点多，政协界别小组讨论刚开始，来自工商联界别和社科界别的全国政协委员们，便纷纷发言分享自己对“两高”报告的理解。

南方周末记者观察发现，全国人大代表和全国政协委员2024年度热议的话题有正当防卫、保护民企权益、未成年人保护等。

“唤醒第二十条”的物质基础

3月8日下午临近3点，走进会议室前，全国政协委员、民建上海市委副主委、上海市文史馆馆长汪胜洋手里拿着纸质版的“两高”报告，他在报告上做了一些标记。汪胜洋说，这是他上午在人民大会堂列席听取“两高”报告时做的笔记。

汪胜洋关注最高法工作报告中与正当防卫相关的内容。

最高法的工作报告中显示，2020年8月，最高法会同最高检、公安部制发依法适用正当防卫的指导意见，2021年至2023年，对77名被告人以正当防卫宣告无罪。当最高法院长张军讲到“‘法不能向不法让步’不是口号，‘第二十条’已被唤醒，还要持续落到实处”时，人民大会堂里响起了掌声。

“我觉得这句话讲得太好了。”汪胜洋补充，“人活得要有尊严，我不能在被挑衅的时候不做反应。但在对‘互殴’的理解上，大家是有不同意见的，因为取证很难。现在到处都有摄像头，能很大程度解决取证的问题。”

在汪胜洋看来，“解决取证问题”是“唤醒第二十条”的物质基础。

同样来自民建界别的另一名委员在小组讨论上也分享了自己对“正当防卫”的看法，该委员表示：“关于正当防卫的争论很大，但不是在恶性事件中。恶性事件中我们做得很好，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在老百姓平时的纠纷中，‘互殴’两个字很伤人。”

“对于互殴这样很小的案件，我们该如何去考量它？让它能改过来呢？我觉得要有具体的办法，在处理正当防卫案件的时候，我们要关注他的反馈，要减少不良反馈。”该代表补充，“什么叫不良反馈？就是你处理之后，人家不满意，觉得我不是互殴。在这一点上，我们要加强指导，要减少老百姓的不满。”

“两高”作报告两天后，2024年3月10日上午，在人大云南省代表团的小组会议中，全国人大代表、云南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王光辉亦在发言中提及刑法第二十条。在王光辉看来，要引领重塑正当防卫意见，“让刑法第二十条真正深入人心”。

2024年3月8日下午，全国政协文艺界别委员讨论“两高”报告，图为全国政协委员甄子丹在听他人发言。（南方周末记者李桂/图）

“老娘舅”

在作最高法工作报告时，张军表示，司法当好民营企业“老娘舅”，重在真厚爱真严管。在会后审议、讨论中，以“老娘舅”话题为代表的有关民营企业发展的讨论，也是诸多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们关注的重点。

全国人大代表、白象食品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姚忠良建议，要重新盘点清理一些涉及民营企业和国有改制企业的案件。

全国人大代表、河南省副省长孙运锋建议，最高法要研究破解民营企业“破产难”问题，在盘活存量上做增量，促进民营企业破茧重生。

在一名工商联界别政协委员看来，民营经济是中国式现代化的“生力军”，工商联也号称是民营企业的“娘家”，“老娘舅”的说法则极大地提升了民营企业的信心。

当然，也有委员对“老娘舅”提法本身提出建议。一名来自广州的社科界别政协委员表示，自己在人民大会堂听取“两高”报告时，身后坐的是两位来自香港的政协委员，“他们问我老娘舅是什么意思？这种很朴素亲切的语言，少数委员可能未必能听明白。”

讨论“两高”报告时，一位来自民建界别的政协委员提了3点和民营企业有关的建议。该委员表示，要进一步加强依法保护民营企业合法权益。“当前，民营经济还面临着企业经营压力大、持续扶持政策获得感不强、发展活力下降等亟待解决的问题，特别是民营企业涉法问题和以良好的法治环境助力营商环境改善等，也是民营企业非常关注的焦点问题。”

该委员还建议，各级法院要进一步加强对民营企业执行与被执行案件的化解工作，特别是进一步加大对涉民营企业案件消极执行、选择性执行、乱执行问题的治理力度，不断强化生效判决执行机制，确保有财产可供执行案件在法定期限内得到及时的依法执行，有效地保障民营企业胜诉的权益，解决好执行难的问题。

“同时，我们在调研当中也感觉，现阶段基层法院出现了立案难的情况。部分的基层法院需要排队抢号、递交资料，递交资料后还需要等待数月后才能正式立案。我也建议要进一步地完善立案保障机制，解决立案难的问题，提高司法效率和效能。”该委员补充。

2024年3月8日下午，全国政协委员、上海市文史馆馆长汪胜洋在接受媒体采访。（南方周末记者李桂/图）

健全未成年人违法犯罪信息库建设

作为来自云南的全国人大代表，李瑞芳是一名小学教师。2024年3月10日上午，在云南代表团审议“两高”报告时，李瑞芳说，自己最关注报告中有关未成年人保护的内容。

“‘未成年人’这4个字一直是‘两会’上频频出现的热点词汇，给孩子们一个温馨健康的教育环境也是全社会的共同心愿。”李瑞芳说，“近年来，有很多未成年人犯罪的案件都引发了社会高度关注，如何守护未成年人健康成长对社会各界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在李瑞芳看来，在未成年人保护方面，“两高”报告中提出了一系列的举措部署和安排，包括对侵害未成年人犯罪零容忍、依法惩治未成年人犯罪、宽容但不纵容等，这些部署都有助于保障未成年人的权益，促进社会和谐稳定发展。

在审议中，李瑞芳建议，要严格制定法治副校长的处罚标准，加强对法治副校长的专业培训，定期对法治副校长的工作进行评估和监督等，确保法治副校长在学校法治教育和未成年人保护方面履行好职责，为学校和教育部门提供有力的支持和帮助。

2022年5月1日起施行的《中小学法治副校长聘任与管理办法》规定，法治副校长是指由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公安机关、司法行政部门推荐或者委派，经教育行政部门或者学校聘任，在学校兼任副校长职务，协助开展有关工作的人员。

李瑞芳还建议，要在中小学阶段加强法治教育，通过课堂教育、实践活动等多种形式提高学生的法律意识和法律素养。同时，也要加强对学校法治教育的监督和评估，确保教育质量和效果。

全国两会召开期间，多名全国人大代表都表达了对未成年人权益保护的关注。

2024年3月9日，河南省代表团在审议“两高”报告时，全国人大代表、南阳市市长王智慧建议，要健全未成年人违法犯罪信息库建设。

同日，在海南省代表团的小组会议中，全国人大代表曹献坤也建议，今年“两高”工作安排中应增加“加强未成年人防性侵、防欺凌法治教育”内容，并加大力度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