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假单胞菌（Pseudomonas fluorescens，简称P. fluorescens）是一种在潮湿环境中广泛存在的革兰氏阴性杆菌。与铜绿假单胞菌（Pseudomonas aeruginosa，简称P. aeruginosa）相比，荧光假单胞菌的致病能力较弱，通常不会对健康人群造成致病危害。虽然荧光假单胞菌能够被多次从呼吸道样本中培养得到，但关于其具体的病理意义仍不明确。有研究报告指出，在免疫系统受损的患者中，包括那些患有晚期癌症的患者，由荧光假单胞菌引起的机会性感染多见于血液感染，而单独引起肺炎的案例极为罕见。

　　2024年1月，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Infectious Diseases期刊报告了一则罕见病例[1]：一例术后医院获得性肺炎由荧光假单胞菌引起，并已经通过抗生素治疗成功治愈。

　　病案前情回顾

　　一位80多岁的男士，在一次因贫血和大便隐血进行的全面体检中被确诊为II期直肠癌。他的病史包括高血压、控制良好的糖尿病、胸腹主动脉瘤和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没有结核病、囊性纤维化、使用皮质类固醇或人类免疫缺陷病毒感染的病史记录。他有长达60多年每日吸烟20支的习惯。住院治疗期间，他接受了腹腔镜下哈特曼手术。术后第6天，他出现了高热。体检显示，他的体温为38.3°C，心率为91次/min，血压为120/69 mmHg，呼吸频率为15次/min，在吸入每分钟2 L氧气的情况下，氧饱和度为94%。胸部听诊发现左下肺区有轻微的粗湿啰音。实验室检查结果显示有炎症反应，白细胞计数为11,700 /μL（其中中性粒细胞占82.8%），C反应蛋白为8.69 mg/dL。虽然胸部摄片未能显示出明显的浸润现象，但胸部CT扫描（图1a）显示左下肺叶有肺炎的迹象。痰液的革兰氏染色结果显示革兰氏阴性杆菌被中性粒细胞吞噬（见图1b），这提示了由革兰氏阴性杆菌引起的术后医院感染肺炎。关于抗生素敏感性的先前信息并未提及。患者随即开始接受他唑巴坦/哌拉西林治疗，该治疗迅速缓解了发烧症状并改善了肺炎状况。对血液和腹部引流物进行的细菌培养并未发现任何重要的病原体。之后的痰液培养中检测到了荧光假单胞菌。该菌株对多种常用的抗假单胞菌药物敏感，包括哌拉西林、头孢他啶、头孢呋辛、头孢唑普兰、头孢曲松、舒巴坦/头孢哌酮、阿米卡星、庆大霉素、米诺环素、左氧氟沙星、环丙沙星、亚胺培南、美罗培南、阿扎克坦及他唑巴坦/哌拉西林等。

　　图1 A. 胸部CT扫描显示左下肺的浸润现象。B. 痰样本的革兰氏染色结果，展示了被中性粒细胞吞噬的革兰氏阴性杆菌。这些细菌的形态比铜绿假单胞菌（参见插图，放大倍数相同）略显粗大。

　　病例讨论

　　作者报道了一例罕见的，由荧光假单胞菌引起的术后医院感染肺炎。治疗完成后，通过分析治疗前收集的痰液样本，成功培养出了荧光假单胞菌。也就是说，这种致病菌是在通过他唑巴坦/哌拉西林的基于临床经验的治疗后才被识别的。虽然通常不将荧光假单胞菌视为人类的病原菌，但多项研究已经在人体多个部位的自然菌群中发现了这种细菌的存在。此外，有研究报告显示，在患有上消化道疾病的患者中，高达93%的胃活检样本中检出了荧光假单胞菌，这表明它可能参与了克罗恩病及其他炎症性疾病的进展。本文列举的病人有胃肠道恶性肿瘤基础疾病；然而，痰液中检测到的荧光假单胞菌与患者的结直肠癌之间的具体联系还未明确。

　　荧光假单胞菌已被多次从呼吸道样本中培养出，但其在引发肺炎等呼吸道感染中的角色仍不明确。有报告指出，在一位使用机械通气设备的患者中，通过气管抽吸物培养出了荧光假单胞菌，并发现它存在于呼吸机加湿器的水中，但仍未能确定该菌是引起急性气道感染还是仅为无害的定植。在一位被诊断为呼吸机相关肺炎患者的支气管肺泡灌洗液中也检出了荧光假单胞菌，而在无急性感染迹象的肺移植患者中，该菌的检出则更为频繁。尽管Dickson等人的研究[2]包括了一些肺炎病例，这些病例或是由慢性免疫抑制或吸入引起，并未单独报告仅由肺炎引起的情况。此外，与本病例不同，很多患者的口腔菌群中同时检出了荧光假单胞菌。Thangkhiew[3]等人报告了一例在多菌性腹膜炎康复期间发生肺炎的病例，其中痰液检出了荧光假单胞菌，但该患者在接受第三代头孢菌素治疗后病情好转，后续痰液培养未再检出荧光假单胞菌。在Zervos[4]等人的单一病例报告中，是否将荧光假单胞菌视为社区获得性肺炎的病原体仍有待明确。这些研究表明，荧光假单胞菌更多被视为气道的非致病性定植者而非急性病原体。

　　荧光假单胞菌在革兰氏染色下的形态，相较于铜绿假单胞菌，显得稍微粗大一些（见图1b）。然而，基于革兰氏染色观察到的形态来指导治疗有可能引致误导结果，因为这种染色技术的结果可能会受到样本保存状态、新鲜度和幻灯片解读主观性的影响。虽然本文列举病患并非处于典型的免疫抑制状态，但这位老年术后患者显然更易受到非典型病原微生物的侵害。尽管在本案例中荧光假单胞菌对多种抗生素敏感，但在另一相似病例报告中，部分抗生素已经表现出抗药性。

　　因此，我们面临的是一位患有癌症的老年患者在手术后发生的、由环境中普遍存在的微生物引起的院内感染。鉴于存在多重耐药的可能性，即便是基于革兰氏染色怀疑为荧光假单胞菌，初步的经验性治疗也应涵盖广谱的革兰氏阴性细菌。

　　小  结

　　荧光假单胞菌能够引起医院感染性肺炎，其主要临床表现为发热，这种情况甚至可能发生在非免疫抑制的患者身上。如果痰液的革兰氏染色没有呈现出铜绿假单胞菌的特征形态，但观察到有中性粒细胞吞噬的情况，那么就应当考虑荧光假单胞菌感染的可能性。为了确立荧光假单胞菌肺炎的精确诊断方法和发展有效的治疗策略，未来需要进行更多的研究。

　　参考文献：

　　1. Ishii H, Kushima H, Koide Y, et al. Pseudomonas fluorescens pneumonia.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Infectious Diseases 140 (2024) 92–94.

　　2. Dickson RP, Erb-Downward JR, Freeman CM, Walker N, Scales BS, Beck JM, et al. Changes in the lung microbiome following lung transplantation include the emergence of two distinct Pseudomonas species with distinct clinical as-sociations. PLoS One 2014; 9 :e97214 .

　　3. Thangkhiew I. Successful treatment with ceftazidime of a Pseudomonas flu-orescens chest infection in a myasthenic patient. J Antimicrob Chemother 1986; 18 :428–9 .

　　4. Zervos M, Nelson M. Cefepime versus ceftriaxone for empiric treatment of hos-pitalized patients with community-acquired pneumonia. The Cefepime Study Group. Antimicrob Agents Chemother 1998; 42 :729–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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