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视觉的动物。美术史上靠色彩成名的艺术家多如牛毛。凡·高、高更、塞尚、马蒂斯、康定斯基、蒙特里安、莫兰迪，都称得上是大师级的人物。在他们的作品里边，色彩对艺术表现力、表达力和传播力的主导作用是毋庸置疑的，也是作品最主要的标签。

《寻找光明》 100x100厘米 布面丙烯 2021

色彩里有没有“主义”？有。色彩既可以是一种工具，也可以是一种理念，更可以成为一种理论。不过，有些画家拥有的色彩运用和表现能力，不是从美院学来的，而是靠天赋带来的。

《万物生》150x200厘米 布面丙烯 2021-2022

严泽明是一个对色彩有独特理解且极高运用天赋的80后画家，他有幸生活在一个思想多元化的时代。在这样一个时代，人们对美表现出无边际、无休止的需求，思想的交织、碰撞、融合，在市场经济中对艺术产生了直接、深刻、致命的影响，给予了艺术家放飞自己的无限可能。反过来说，再不好好回应时代的审美趋势和审美诉求，艺术家可能四处碰壁、无路可走。

正是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中国的现代商业社会进入空前繁荣。进入新世纪以后，移动通信和互联网技术成为商业社会的主导力量，严泽明的作品以时尚多变而极具感情温度和浓度的色彩，可以轻易突破各种学术藩篱和山头偏见，到他想要的人群当中去传播和流通。

《束缚者》 150x150厘米 布面丙烯 2017

由于很早就以坚定的姿态和开放的心态摆脱了传统审美的枷锁和镣铐，他即使与21世纪出生的年轻人也没有太多审美沟通障碍，反而因为极度风格化的造型和引人入胜的色彩表现，使作品具有很强的辨识度和传播力。在新冠疫情肆虐以前，他的星空系列、古老的火系列、动物系列，就开始凝聚人们最需要的真善美，在互联网上广泛传播，而且可以根据不同需要变换成各种形式，作为一种正能量，他得到了更多与读者共情、共鸣和共振的机会。

《开荒者》 150x150厘米 布面丙烯 2015

尽管艺术圈墨守成规、直接照搬古人绘画程式和教条理论来谋生的年轻人大有人在，但不可否认，创新是艺术的生命和灵魂，大多数成名艺术家都是被其所处的时代和环境所塑造的。与国画大师关山月同乡的严泽明，相比那些拔山扛鼎的大家，虽然还只是个小字辈，但他似乎很早就通晓“笔墨当随时代、学古不能泥古”的道理，绝不能把自己埋没在乡下的山涧小溪，而应该到城市的大江大河，感受百舸争流的欢快和激情。

《十八岁的蓝》 150x150厘米 布面丙烯  2017

这个时候市场经济对艺术的影响是充满挑衅且带有颠覆性和革命性的。城市的重商主义，让艺术可以像商品一样买卖和流通。随着商人日益成为社会的焦点，各种商业资源和企业组织也成为推动城市和艺术发展的重要力量。商业资本用其最擅长的经济手段开始快速介入艺术领域和文化空间，并深刻改变着城市的艺术生态和审美观念。特别当一些大型综合体开始在一、二线城市抢占流量，迅速影响到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艺术与商业的关系变得更加交织、复杂和多变，它们既影响、相互支撑、相互依赖，同时又在不断向彼此发出挑战。当然，资本的强大和自我，既成就了天赋，也吞噬了天赋。一些在市场上“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艺术家，难免在利益面前迷失自己、放纵自我，资本让他们变得庸俗、盲从、投机、堕落，从而放弃了最核心、最重要的艺术本位。

《逃》 100x100厘米 布面丙烯  2014

艺术在市场上野蛮生长，本身也会让市场变得更加杂乱，这有点像熵增效应。严泽明的色彩天赋，本来可以让他在艺术商业中抢得先机。但互联网、移动通信技术和数字媒体的日新月异，正推动人类社会从传统农业社会、工业社会向以信息和知识为核心的社会转变。此前，从西方滥觞崩发的波普艺术，彻底打碎了原来由知识精英和文化精英垄断的艺术话语权，向社会鼓吹人人都可以成为艺术家，迅速取代抽象主义成为美国主流的前卫艺术，并很快在中国改革开放中找到一条缝隙，完成了对传统中国社会的渗透，影响了一大批当代中国的年轻艺术家。作为改革开放后出生的严泽明，自然也概莫能外。

《开荒者》 150x150厘米 布面丙烯  2015

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伴随着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突飞猛进，一些原本靠“拿来主义”起家的画家，开始借助资本的力量名扬海外，有的一夜暴富。直到今天，艺术挪用仍然被一些新生代艺术工作者，当成追求快速成名和获取商业利益的主要手段。与严泽明同时代的许多年轻艺术工作者，仅仅依靠“剪刀+浆糊”就在艺术市场快速赚取了第一桶金，他们与媒体合作取得了惊人的流量，并得到了许多商业平台的追捧。与此同时，一些同在一个生态圈的评论家，也因为瓜田李下，有意无意在变着戏法或兜着圈子为这些行为涂脂抹粉，创造各种语境或列举各种冠冕堂皇的原因，为他们寻求社会理解，试图将“艺术挪用”解析和定义成为一种正常、合理的文化现象。不过，这类行为现象的复杂和混乱程度，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且变得越来越像是一潭浑水。

虽然借用名人的成果，可以让自己以更低的成本和更高的效率获得商业利益，一旦成为习惯，则会像吸毒上瘾一样慢慢形成路径依赖，甚至让人忽视脚下的漩涡和黑洞。

《家》200x150厘米 布面丙烯 2018

严泽明是从贫困农村走出来的画家，某段时间甚至因为儿子生病而使家庭陷入困境，但他从一开始就对艺术挪用这种行为心存抵触，不愿意放任手中的画笔被虚伪、阴暗、庸俗、肮脏的外部环境所污染和同化。他既没有让蒙娜丽莎坐在红木沙发上，也没有让孙大圣戴上凡·高的帽子，既没有在最后晚餐的饭桌摆上草间弥生的南瓜，也没有让一些经过人格化处理的小动物在大庭广众下做出伤风败俗的行为。

在他看来，直接模仿抄袭、机械搬运或改编挪用名人的东西 ，并不能让自己变得夺目亮眼，反而会拉低自己的道德水平和艺术水准。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想要得到别人尊重，首先要懂得尊重别人。这些年，叶永青、黄勇、徐跋骋、陈琦、樊雨、冯峰等八大美院的老师频繁闹出抄袭风波，无疑在给美术界敲响警钟。阳光会照亮每个灰色的角落，不管你对自己的行为作何解释，都无法改变你的行为本身。

《少年与故乡》 150x150厘米  布面丙烯 2021

当然，没有被污染、被同化、被带偏，并不意味着严泽明一直闭着眼睛走路，或者把自己锁死在一个深井式的狭小空间里思考。他既没有把自己与外界隔离，也并不是无师自通，而同样有自己喜欢的艺术家和老师，譬如，毕加索、蒙德里安，莫迪里阿尼、村上隆，甚至是中国的八大山人、陈老莲……不管是否同在一个时代，这并不妨碍他用自己的特殊方式来“拜师”，通过揣摩大师的艺术语言和艺术见解来让自己变得更加明亮通透、胸有成竹、张弛有度——在2022年进入国家画院进修前，他其实并没有在著名的美术院校接受过专业训练，完全是借着“天赋”的翅膀到处天马行空地试错。这既是他的短板，也是他的优势。短板在于，他的艺术表达方式不管在市场上取得多大成功，难免会受到一些学院派画家的歧视或攻击。优势在于，没有人在约束和规定他必须走什么样的路，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和见解。

《私奔系列一》 150x150厘米  布面丙烯 2015

严泽明的成名之路非常曲折。新世纪初，严泽明在湖南一所中专教书，他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娶了现在的妻子，原本只想着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后来，他在教学中表现出来的绘画天赋，似乎为他打通了全身的任督二脉。他决定辞职，去当一名真正的职业艺术家，用卖画的钱来养活全家。他去过深圳大芬村、北京的宋庄，开始搭建自己的朋友圈，找出一条适合自己的路。但从始至今，他都更着重在画自己熟悉的乡村题材。但那个时候，能够被别人记住的作品并不太多，即便是私奔系列这样具有很强话题性的代表作，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卖座。那个时候他的色彩有点偏灰暗，这与我们现在看到严泽明的作品差别很大，在别人看来他最擅长的色彩调度和表现能力，在那个时候没有充分发挥出来。

《翻过那座山》 50x40厘米  布面丙烯 2018

但他想靠卖画来养活自己的信念没有变。直到有一年他的儿子突然在医院检查出得了白血病，让他的艺术人生发生了一次大转变。ARTAND等一些线上平台得知他的遭遇后，开始主动推广他的画作。那段时间，他卖出了非常多的作品。但在潜意识里边，他觉得自己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在向别人借钱，而不是个人艺术作品的价值转化。也许在这样的情境下，他也拿不准自己的作品是否如销量一般在打动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急需用钱来跨过难关的这段时间，每卖出一张作品，他都会被藏友眼里的真诚、大爱和善良所感动。而且，这些炽热的心理反应很快传导到他的笔端，使他的艺术语言和艺术表达方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在古老的火系列，他开始用粗壮的腰身臂膀来表现男人的担当，用熊熊燃烧的火把和色彩斑斓的湖面来表现前景和希望；在动物系列，他用明快的色彩和调皮的神兽来表现童年的天真烂漫和无忧无虑；家庭系列，他用五颜六色的花朵和心形的大眼睛来表现浪漫的爱情和一家人的其乐融融……他就像忽然间顿悟了一样，画面色彩、色调开始从灰暗、沉闷，全面转向了鲜亮、明快和温暖。那个时候，他经常说：“照见自我，改变世界。”在潜意识里边，他认为一个人应该感恩，别人帮过自己，不管多少，都应该铭记在心，一有机会就要回报别人。火光既代表光明，也象征着爱和希望。用更明亮和温暖的色彩，照亮自己，也就是照亮别人；温暖自己，也就是温暖世界。

《带着爱上路》 50x40厘米  布面丙烯 2019

严泽明成长成熟的时代，东方审美观念和艺术思想与西方舶来的各种艺术理念和方法，在市场上展开了持久而激烈的搏斗。其残酷性在于，年轻的艺术家必须在这场“战斗”中站队，对自己的人生道路作出选择。不得不说，中华民族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她的无穷魅力让商业资本无法忘记、忽视、舍弃。以传统内容和形式为圭臬的中国书画，虽然被批评没有创新，但仍然在艺术市场上牢牢占据半壁江山。年轻的中国人虽然从小受到西方思想和审美的影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对文化背景和民族起源的思考和关注逐步被唤醒，对国家和民族的荣誉感和自豪感推动了一部分中国艺术家必须在商业资本的纷扰和干预中找回自我。

在严泽明的作品，可以发现造型和色彩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不管是以素描为基础的西画，还是以笔墨为基础中国画，都把线条视为最核心要素。作为视觉艺术的绘画，非常需要用理性的造型和主观的色彩深度融合，来表现事物深层次的精神内涵、思想意境和情感联系。

《回家》 100x100厘米 布面丙烯  2019

他非常排斥那种没有灵魂和思想表达的写实主义，特别是直接刻板的照相写实主义。如果只是忠实还原事物本来的模样，买一部照相机就可以了，那样比拿画笔折腾个半天更有效率。艺术应该是来源于现实又高于现实的，一定要有抽象的、夸张的、代表形而上的东西在里边。在现实和理想、生活和艺术之间，必须存在一种距离，否则，它们就没有区别、可以混淆，艺术家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技术主义和写实主义都是很容易被代替的。

《照见自我》 150x150厘米 布面丙烯 2021

在古老的火系列中，人物有着长长的脖子，这种造型的特点明显是受到莫迪里阿尼的影响；形态丰满、夸张，用线圆整、细匀，又可以在陈老莲的人物绘画中找到来源；当然，他的夸张手法，还受到了毕加索的影响，简洁而具有高辨别度的艺术处理办法，则从蒙得里安、八大山人那里获得了启发，强烈的色彩应用和情绪表达，又有夏加尔、村上隆的影子。当然，在当代艺术打破了所有条条框框，他并不认为艺术家可以为所欲为、乱打一通，造型和色彩再夸张，也还得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平衡和协调。

因而，严泽明一直试图在不同的艺术思想和形态中寻找平衡，把他从所有名师身上学到的东西整合起来、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的独立审美意识、表达语言和风格特征。

《道德经》 150x150厘米 布面丙烯 2015

即使西方艺术赋予了他生存和发展的能力，但在潜意识里希望把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精神注入和渗透到自己的艺术语言和艺术形态里边去。为此，哪怕日常经常被一些繁忙杂事困扰，他也会尽力抽出时间来苦读国学经典。

为了准确、充分地表达人物所处的环境和心理世界，严泽明说他经常以一种冥想的状态和换位思考的方法，来想象古人、儿童，甚或动植物所处的心境、环境，他笔下的动物，甚至植物，都会有与人一样的动作表情、精神面貌，以及情感和情绪表现。他说自己喜欢独自一个人走在山上，走在田野间，或者是待在一个没有人过多干扰的地方，去进行放飞自己的想象，从而达到一种冥想的状态，有点类似于道家所说的坐禅入室，又或者是佛家所说的观照内心。有时他在外面写生，尤其是在少数民族生活的地方，看到一些特别的景观、人物和空间，譬如，只有一些相依为命老人、小孩在那里，他会马上去想象他们的无助、寂寞和孤独，直到整个人进入完全换位的状态，他才会拿起画笔。

《担当》 150x200厘米 布面丙烯 2022

他在北京、深圳和广州等一线城市曾长时间停留生活，后来回到生他养他的广东家乡阳春。在城市和乡村相比，严泽明更倾向于生活和工作在乡村。他有意识地给自己的生活做减法，回避那些过度复杂和短期的利益关系，将平时的衣食住行简化到最低限度，从而把更多的时间和资源留给艺术创作和思考。严泽明在宋庄的那段时间，见识过很多成名画家“混圈子”和“发大财”的套路和方法，其中包括艺术挪用这类后来被国内媒体口诛笔伐、披判得体无完肤的波普式玩法。严泽明没有选择随波逐流，而是走上了一条更艰苦、更慢的路来向上攀登。后来因为那场众所周知“飞来横祸”，他忽然间看到了人世间许多感人至深的人性之美，促使他的画风发生了极大的改变。这段时间，他的“古老的火系列”得到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你好，世界》 150x150厘米 布面丙烯 2023

严泽明的技术和能力，逐步被证明至少有一半来自天赋。作为一名大专艺校的毕业生，他所接受过的专业训练，似乎不能与一般的学院派画家相提并论，直到2022年他才进入国家画院深造，其时，他已经是一个事业有成的职业画家。

严泽明是从市场上一脚泥一脚水地淌过来，曾赤手空拳与各种生活上的痛苦、不幸抗争和纠缠，在成名之前，他其实没办法从自己的师门、校友圈获得更多的支持和依靠。通过拆解和分析他的绘画、装置等代表性作品，也许可以看到一些印象派、野兽派、表现派、超现实派的影子，或者是与装饰派、抽象派、意象派、象征派等其它任何艺术流派有关联的一些艺术语言或表达方式，但这些方法和本领大多来自他的自学。当然，未来他也许有机会更到院校机构或艺术殿堂去学习交流，但就目前而言，他的创作和实验，仍然被自己个人的理解和领悟所主导。

《留守儿童一》 60x80厘米 布面丙烯 2023

严泽明的导师赵培智，是国家画院油画所所长，曾经从古典到现代艺术不同时期的油画大师那里汲取营养，有考究的画面结构、精炼的人物造型和对色彩线条的推敲拿捏。他知道严泽明是一个纯朴、野生的艺术家，因此，建议严泽明一方面要重读经典，恶补以前缺失的学院教育、夯实自己的理论基础和知识结构，另一方面要对标东西方美术史和不同流派的思想脉络，抓紧对自己作品的学术梳理和总结，通过对图式表达、造型特点、色彩应用等方面的深刻反思，提炼出自己的价值观和方法论，最终形成一套既经得起学术检验和学术推敲，又具有时代意义和艺术价值的独创语言和个人风格。

《花好月圆》 100x100厘米 布面丙烯 2021

后疫情时代，严泽明的作品被广泛引入中海、新世界、越秀、华发等一些大型地产商的公共空间，有些从内地输出到香港，这也让更多高端人群认识到了严泽明这个名字。虽然他热衷于表现乡村、家庭和动物题材，在他画中反复描绘阳光、星空、花朵、树木、湖泊的各种模样，但他并不是一个典型的通俗画家。通过色彩的组合变化以及对物象的极致表现，他的艺术语言成功拉通了传统文化和时尚潮流的融合交流。很多商业空间就是看中了其造型的想象力和色彩表现的高级感，非常符合年轻人的审美倾向和需求。新世界是一家以做艺术地产闻名的港企，在北京、上海、香港、深圳、广州这些中国最主要的超级城市，建设了很多艺术综合体，最知名K11是年轻人打卡和消费的胜地。严泽明的作品被多次引入到新世界的公共空间，并且在广州专门给严泽明做过一个个展。中海、越秀、华发虽然是国企，但它们在艺术地产方面显然也在积极向来自香港或国外的企业学习。严泽明在他们的商业空间也受到了欢迎。

《躲》 80x60厘米 布面丙烯 2023

艺术商业给了严泽明生存的机会，也让他在全国更多的地方享有知名度，进而将他的作品传播和输出到欧美。因为成功拥抱了艺术商业，他不仅治好了儿子的病，也让一家人的生活变得更加宽裕。2022年，他已经不大需要为经济犯愁，但即使出席一些高档的商业场所，他的衣着打扮与一些潮流人士相比，仍显得有些老土。在一些社交公共场合，严泽明还显得不善言谈，但这并不妨碍他通过作品来传播和证明自己。从早期的“私奔系列”到“乡土系列”“古老的火系列”，再到后面的和“小火山系列”“山水系列”等，都可以明显看出严泽明曾受过欧美艺术和日韩艺术的深刻影响，他的色彩、造型都非常大胆、前卫、潮流，同时又通过深入挖掘中华民族传统文化资源和精神财产，使作品具有丰富的思想内涵和明显的民族特征。最近，他把庄子、王阳明等古代先贤的思想遗产引入“山水系列”创作，参考上古三大奇书之一的《山海经》对地球物种的记述来描绘自己心内的奇幻世界，用中国农耕文化和民间传说来重塑当代绘画的叙事逻辑……这显示他的审美开始变得成熟有序，价值坐标变得更加明晰。尽管对每一种资源和每一条路，严泽明挖掘的深浅、探索的宽窄都不尽一致，但是，他的中国意识和民族意识还是相当明显，读过的人或许多少都会有这样的共情和共鸣，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文化感应。

《山水精神》 150x150厘米 布面丙烯 2023

不可否认，严泽明早期的作品以及后期某些商业作品，带有比较明显的形式主义和功利色彩。由于要解决生存和发展过程中遇到的种种困难和灾难，有些行为可能是一名年轻艺术家在现实中迫于无奈的表现。面对网络、媒体和社会的喧嚣嘈杂和利益诱惑，他可能有时会感到迷茫、孤独和无助。但他身上的纯朴、坦诚和务实，往往又是这个社会最为缺乏和需要的东西。这让他在全国各地结交了许多真心朋友，也为他的艺术探索能够始终观照内心、坚守底线提供了最基础的保障。

《小火山》 50x40厘米 布面丙烯 2021

从形式主义到色彩主义的转变，也是严泽明建立和重塑自己风格和优势的过程。但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不管他的色彩、造型、构图以后如何改变，有些东西是大概率不会再变的，那就是他照见自我、温暖世界的艺术主张和审美意识。也许一件作品的艺术价值和社会价值，取决于它的文化内涵、思想深度和情感浓度，同时要有独特的表达语言和个人风格。严泽明的审美主张、情感表达已经开始得到越来越多人的认可和共鸣，他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也会随着他的进一步的学术深造和社会磨炼而变得丰富、旺盛。

《潮流山水》 100x80厘米 布面丙烯 2023

艺术家对自然、社会和时代的认知的联系，决定了其思想的深度、广度和温度。严泽明未来的艺术探索和攀登会走到哪一步，则要看他在这几方面的认知程度和联系方式。

《单人舞》 60x80厘米 布面丙烯 2023

《双人舞》 100x80厘米 布面丙烯 2023

【撰文】冯善书（艺术投资专栏作家，南方产业智库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