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校长和曹主任

◎作者：广东广雅中学 屈伟华

在湖南省长沙县北山乡石常镇坪田村粮店的左边，有一条简易公路。公路带着一路的杂草和大大小小的石头，歪歪斜斜地伸向大山深处。在路旁有一个小山坡，山坡削平后建了一所小学，这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合心小学。

盛校长就是合心小学的校长。

盛校长是一个胖胖的奶奶，总是笑眯眯的。乡下孩子土生土长，关到学校来依然野性十足。遇到再调皮的孩子，盛校长也不急不躁不打不骂，总是笑眯眯地给孩子讲道理，如同对一个小大人一般，因此孩子们都很喜欢盛校长。只要她在，身边总叽叽喳喳围着一群小脑袋。

盛校长叫什么名字？孩子们不知道。盛校长是什么时候做的校长？孩子们也不知道。孩子们只知道从进小学的第一天就是盛校长笑眯眯地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等到毕业的那一天，还是盛校长站在门口笑眯眯地送他们走。孩子的哥哥姐姐读小学时也是盛校长教他们。孩子的爸爸妈妈读小学时也是盛校长教的吧？应该从小学建起的那一天开始，盛校长就是校长了吧！

曹主任姓曹，至于是什么主任，是教育主任？德育主任？还是教研主任？谁分得清呢？谁在乎呢？反正大家都叫曹主任就对了。曹主任是一个高高的瘦瘦的女老师。她不爱笑，总是有点严肃的样子。孩子们就有点怕她。曹主任身边围着的人就少。

盛校长和曹主任的办公室是一间小教室改造的。她俩的办公桌总是连在一起。盛校长和曹主任也总是在一起，这是应该的。大概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是两个人去做的，就像墙上的宣传画一样，毛主席身边应该有周总理，马克思旁边就站着恩格斯。没课的时候，盛校长和曹主任就一起商量大事情。学校要操心的事可真是多。那时正是小孩多的时候，每个小孩都有哥哥姐姐，或者有弟弟妹妹，每个年级都有两三个班，一个学校有六个年级，于是就变成了热热闹闹的一大家人。那时农村也没有幼儿园，一年级小朋友进了学校啥也不懂，一想家就哭。盛校长遇到了就要去抱着他们哄。那时读初中还要凭考试成绩，六年级大朋友就是毕业班。万一考不上中学，那可怎么办？十二岁的小孩回家能干嘛？有时候盛校长和曹主任就要到孩子家里去，劝家长让孩子再复读一年。一大一小，学校里还有三、四、五年级的小孩，满校园乱跑、打滚、爬树，千万可别磕着绊着啊！这些都要盛校长和曹主任操心。她们要商量的事真是太多了！

商量着商量着，曹主任就要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到了，她就走到外面，梁上挂下来一截火车用的铁轨，也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铁轨旁有一个小锤子，锤子也是铁的。曹主任就拿起小锤子敲铁轨，“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响九下，这就是上课铃声。很快校园里就安静下来，于是各个教室不约而同传来响亮的读书声。

很多年前，一个曾在合心小学读过书的孩子又回去了。只是，年轻人都进城了，乡下的小孩就越来越少，最后集中到镇上的中心小学，合心小学坚持了几年，最终停办了。断壁颓垣，茅生草乱，大自然很快收回了自己的领地。在隐约可猜的校门前，再也不见笑眯眯的盛校长，和她旁边站着的曹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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