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功能衰竭是心脏移植的禁忌证之一。当一位心衰终末期合并肾衰竭尿毒症的患者需要进行心脏移植时,该怎么办?面对这一医学难题,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医护团队给出了答案。
日前,中山一院成功实施了一例心肾同期联合移植手术,帮助患者克服围手术期的一系列风险。目前,患者的移植心脏与肾脏正常运作、功能良好,已于近日顺利出院。
挑战手术“禁区”
家住外地的梁先生两年前被诊断为尿毒症,接受血液透析,但之后逐渐开始出现胸闷、气促症状,活动耐力下降,诊断为合并冠心病。
进行了冠状动脉支架植入后,梁先生的症状一度改善,但2023年3月开始,他再次出现胸闷、气喘,再次进行支架植入却因冠脉狭窄严重无法通过而失败。后来,他的胸闷、气促症状逐渐加重,呼吸困难、无法躺平。
到了中山一院心脏外科就诊时,他被诊断为缺血性心肌病、慢性心力衰竭急性加重、冠心病、慢性肾脏病等。专家们还在考虑下一步治疗方案期间,梁先生的病情急转直下,在一次血液透析前突然昏倒失去意识,呼吸心跳骤停,所幸被救回并送入重症监护室治疗。
中山一院心脏外科副主任医师熊迈表示,梁先生的心脏已经处于终末期,又经历这次抢救打击,已不堪一击,只有进行心脏移植才能救他一命。
但是,肾功能衰竭是心脏移植的禁忌证之一。病魔前后夹击,梁先生要怎么办?
这时,中山一院心脏外科主任、教授吴钟凯提出了一个大胆设想:心脏移植与肾移植手术同时进行。
这种手术曾被认为是“禁区”——进行心脏移植手术的患者,手术后的容量管理(可理解为摄入和排出液体量的管理)非常严格,可以说相互矛盾。
说得简单点,心脏移植后需要“相对脱水”,如果没有良好的肾功能支持,非常难度过围手术期;但肾移植后又需要有一定的“水压”,给心脏带来负担。
虽然手术的难度和风险都较大,但家属反复要求积极救治,中山一院随即进行了多学科专家会诊,梁先生进行心肾联合移植的指征明确。也许是命运的眷顾,在报伦理审批后不久,合适的器官捐献者就出现了。
9月28日,梁先生被转运到手术室进行手术。吴钟凯、熊迈和主治医师冯康倪首先进行心脏移植手术,历经4小时顺利完成。随着供心欢快地跳动,原来所需要的大剂量血管活性药物逐渐减少至停用,心脏移植的效果立竿见影,令医护人员十分鼓舞。
紧接着,肾移植科主任、教授王长希和副主任医师李军进行同期肾移植。肾脏移植完成后不久,患者便可以排尿,标志着此次多学科联合器官移植手术取得成功。
把握抗排斥药的微妙平衡
手术完成了,但梁先生距离康复还有很长、很难的一段路要走。
术后第三天,梁先生转回心脏外科普通病房进行康复治疗,本来康复顺利的他,却在一次进食中发生误吸,食物进入气管,一度生命垂危。
医护团队从他的气管、支气管中洗出了大量的肉渣样食糜,梁先生虽然保住了性命,但病情变得难以控制,移植肾逐渐少尿、无尿,心脏容量负荷过重,呼吸道感染,出现腹泻,抗免疫排斥药物不耐受,营养支持跟不上,身体虚弱无力,治疗一度陷入泥潭,相当一段时间内不见好转。
呼吸道氧疗,每日按需翻身、拍背、吸痰,床边血液透析,每日2至3小时的肺部理疗、呼吸功能锻炼、肢体锻炼,量身定做的肠内营养套餐……所幸,ICU以及心脏外科全体医护齐心协力,不离不弃,并联系兄弟科室协助救治工作。
鉴于梁先生的虚弱状态、高感染风险、心肾联合移植高排斥风险,器官移植中心副主任医师傅茜、医生张桓熙以及呼吸科、细菌室、药学部等专家反复会诊,共同制定抗感染方案及个体化抗排斥方案。
在医护精心治疗和家属梁夫人的细心呵护下,梁先生的病情日益好转,顺利拔除了气管套管,吞咽功能逐渐恢复,可以经口进食,活动耐量也慢慢增加,移植心脏功能良好,移植肾超声检测形态、血流信号、血管阻力指标良好,尿量逐渐恢复。今年元旦前,梁先生已顺利出院,回家休养。
“除了容量控制的难题,心肾联合移植还会遇到抗排斥药物浓度的问题。我们要在心脏移植所需的药物浓度下限,以及肾脏移植所需的药物浓度上限之间把握微妙的平衡。”吴钟凯说,“如果心肾分开两次移植,在手术角度看会简单一些,但因为供体不同,术后的抗排斥难度更大。这次心肾联合移植的成功,体现出广东医疗技术的高水平,也为未来的同类型手术创造先例、打开思路。”
南方+记者 钟哲
通讯员 梁嘉韵
订阅后可查看全文(剩余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