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云:演员特别正经,观众却笑了,这才是好电影

粤琼合作
+订阅

“我本来应该成为一个数学家,现在应该在普林斯顿大学带几个博士生,最不应该从事的行业就是文学,小时候我们村给我种过玉米的种子、小麦的种子、棉花的种子,却从来没人给我种过文学的种子,却没想到在这片贫瘠的荒漠上长出了一些让大家觉得还不错的庄稼,无声的洪流改变有声的世界,时代的洪流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坐在大师班讲台上的刘震云脸上写满认真,言语中却透露着智慧和幽默,充满着巧妙的构思与哲学的深意。

12月20日,第五届海南岛国际电影节第二场大师班开讲,著名作家刘震云以“无声的洪流改变有声的世界”为主题,与观众分享创作心路历程,诙谐幽默、娓娓道来。

什么是好电影?演员特别正经,但观众笑了

刘震云的作品,国人耳熟能详,代表作《温故一九四二》《一句顶一万句》《我不是潘金莲》《一日三秋》等,被翻译成英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瑞典语等20多种语言。《一句顶一万句》获得第八届茅盾文学奖。2018年被法国文化部授予“法兰西共和国文学与艺术骑士勋章”。

根据其作品改变的电影,在国际上多次获奖。电影《一九四二》获第三十一届伊朗曙光旬国际电影节最佳剧本奖、第二十九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改编剧本奖、第十五届中国电影华表奖优秀改编剧本奖。电影《我不是潘金莲》获第四十一届多伦多国际电影节“费比西奖”、第六十四届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金贝壳奖”等。电影《一句顶一万句》获柏林电影节“亚洲璀璨之星”最佳编剧奖。

作为一位多部文学作品被搬上大银幕,并屡次获得国际奖项的著名作家,刘震云对电影的理解独到又深刻。究竟什么是好电影?他说,好的电影其实是看不见导演、看不见摄影机,也看不见演员的,看见的是作品中的人物和人物的内心世界。

“荧幕上的人在笑,台下的人也在笑,绝对不是一个好电影,荧幕上的人没有哭,观众却哭了,荧幕上的人没笑,特别的正经,但是下面的观众笑了,这才是好电影!”刘震云说。

坚持和忍耐有的时候都是一种才能

刘震云说,这些年他被提问最多的问题是,你觉得你自己哪部作品写得最好?他在大师班现场的回答是,“哪部作品都写得不好,这真不是谦虚。”

他举例说,《1942》出德文版后,他在奥地利做交流,书中提到1942年因为旱灾饿死了三百万人,一个奥地利中年女读者站起来说,不是死了三百万人,而是一个人死了三百万次,“我听了这个话很震撼,如果当时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有这样的认识能力,肯定写得又不一样,这就是过程中一步一步的缺陷,写下一部作品的时候会好一些。”

“写作的时候拼尽全力写好,可好多年后再回顾,还是会发现写得不好的地方,总会有遗憾,使人进步的并不是你取得了什么,而是你留下多大的遗憾和缺陷,这才能促使下一部作品写得更好。”

刘震云表示,新的创作意味着作者的认识能力又到达了一个新的阶段,很多人在思考时已经达到了99%,但如果在这个时候遭到否定,很多人会选择放弃,而还有一部分人又往前走了一下,他面前可能就是一层极易被捅破的窗户纸。“坚持有时候是一种才能,忍耐有时候是一种才能。剩下你自己的时候还在往前走,也是一种才能。”

文学创作是探讨灵魂的,AI有没有灵魂

大师班现场,有观众提问,ChatGPT技术快速发展,人工智能会对文学创作产生哪些影响,刘震云的回应幽默又富有深意。

“AI下国际象棋没问题,但是写小说的话,还是得仔细思量。”刘震云表示,AI很有意思,一些技术型甚至思考型的工作,可能会被AI取代。至于文学创作、电影创作,AI能做,但是又是不能做的。AI是基于对过去的信息收集,再经过自己的分析,得出非常精确的语句、话术、情节,这些都没有问题。但是文学作品恰恰是要放弃过去,创造新的东西。AI可以分析刘震云过去的作品,写出一个新作品,那就还是对过去的刘震云作品的重复,而创作者写下的会是新的认知。

“文学创作是探讨灵魂的,AI有没有灵魂,如果当AI有灵魂了,那我觉得人类确实离消亡已经很近了,那就是一个AI的世界,机器什么时候才有灵魂,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哲学问题。我也给AI打一个电话,听一听他的想法。”刘震云笑着回应。

南方+记者 赵威 见习记者 何嘉琪 发自三亚

主办方供图

编辑 羊建溶 伍青
校对 曾慧雯
+1
您已点过

订阅后可查看全文(剩余80%)

更多精彩内容请进入频道查看

还没看够?打开南方+看看吧
立即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