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三川
人依地栖,名以存志,土地有了名字,便是其生命的开始。地名不是简单的标识,更是文化的“活化石”。
最近,广州市民政局发布《广州市地名保护名录(第二批)》,共收录了441个词条,约7万字,收录的都是具有广州特色和代表性的老地名(包含历史地名)。值得一提的是,它没有简单地铺陈,而是将地名和背后的故事和相关人物、事件联系起来,重在反映其文化属性,让公众从中发现地名的魅力。
每一个地名都是有迹可循的,了解本身就构成了意义。从笔者的经历来看,但凡在广州生活一些时日,即便没有特地去了解,那些各具特色的地名,也总能让人产生一种预感:里头一定有故事。就好比“小北花圈”这个新奇的地名,曾多次勾起笔者的疑惑,这本名录就提供了答案:如果说“小北”指向的是历史,“花圈”则代表着市民的雅趣,它的“前世今生”周折颇多。
这些地名往事看似琐碎,却关乎城市品格的多元体认:可以是英雄气概,如先烈东路的由来,就和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等多处墓地有关;可以是市井气息,诸如“豆腐前街”“面房街”“当铺巷”,着实“很广州”;还可以是美好的价值追求,太和墟寓意“太平和睦”,“康济桥”寓意慷慨救济,“乐善大街”寓意行善积德……地名虽寥寥几字,却浓缩着岁月变迁和历史沉淀,凝结着集体记忆和乡土情怀。毕竟随着城市更新进程的加快,不少地名所指正在渐行渐远,甚至已经淡出市民记忆。
更不必说,地名中的文化内涵还大有可考之处。如名录中出现了一些很有地域特色的字眼,“沥滘路”“沙滘”“厦滘村”中的“滘”就是一例。对此,清代广东巨儒屈大均在《广东新语》中早有释义:“二水相通处曰滘。”沿着地名去钩深索隐,不难窥见一座城市的文化厚度。
当然,建立名录只是基础性的一步,传播地名文化还需更多“热连接”。例如,至今已推出三季的综艺节目《中国地名大会》,运用“地名飞花令”“地名故事汇”等创新形式,将知识与趣味深度融合,观众反响积极。要让地名文化“形”“神”俱备、“表”“里”合一,还需挖掘更多“在地性知识”,及时将相关研究成果向公众“转译”,继而吸引更多力量参与其中。
钱穆在《国史大纲》中说过,我们对历史文化要有一种温情与敬意。可喜的是,近年来,从中央到地方,保护地名文化的力度在不断加强。去年5月起施行的《地名管理条例》,明确提出“具有重要历史文化价值、体现中华历史文脉的地名,一般不得更名”;今年7月起开展的“乡村著名行动”中,“将历史悠久、内涵丰富、特色鲜明、具有重要传承价值的乡村地名纳入保护范围,不随意更改老地名”,也被着重强调。某种程度上说,这不仅关乎文化自信,也是一种文化自觉。
在一个日益流动的社会里,“我来自哪里”的追问可能不会终结,于是地名被“委以重任”:多一分“见名如面”的亲切,少一分“乡关何处”的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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