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涉过愤怒的海》的海报上,写着这样一行字——建议十八岁以下观众谨慎选择观看。
绑架、囚禁、杀人、斗殴、以暴制暴……如果简单粗暴地来讲述这部电影,这些“十八禁”元素构成了电影的故事主线。
电影里的人物全员“疯批”,全员人格有缺陷,全员都会发疯……这些确实不适合孩子观看。但笔者在看完电影后,建议家长们走进影院。
电影从女孩娜娜(周依然 饰)的死开始说起。娜娜在日本身亡,身中17刀,关在酒店的隔间里,因失血过多身亡,并且死前与多人有过性行为。
细思极恐。
娜娜的父亲金陨石(黄渤 饰)在海上捕鱼时收到信息,赶往日本后,看到女儿的尸体,恶心地吐了,由此开始他疯狂地报复行为。
报复,似乎是金陨石在证明自己有多“爱”自己的女儿。因为女儿的死,他会疯狂地寻找女儿的前男友、最大嫌疑人李苗苗(张宥浩 饰),恨不得置他于死地。金陨石一直在表达自己对女儿的“爱”,出海捕鱼挣钱是为了供女儿读书,“我老金一生只养这个女儿”“岛上谁不知道娜娜是我老金的女儿”。
但金陨石又有多爱自己的女儿呢?
所有人都在指责他,并不爱女儿。
第一次指责来自日本的警察,他对于金陨石在酒店的胡闹十分愤慨,指责他,根本不爱娜娜,一个真正的父亲看到女儿的尸体竟然呕吐了。影片中还有一个细节,金陨石在吐完竟然还记得用衣服把地面上的呕吐物清理干净,完全不理会现场晕倒的前妻。
第二次指责来自国内的警察戴震(颜北 饰),他同情金陨石的遭遇,撕掉拘留证,让金陨石赶紧去日本,去为女儿送葬。但疯狂的金陨石半路看到李苗苗后,又开始追凶,将女儿的葬礼忘到脑后。戴震愤怒地指责他,有什么比女儿的葬礼更重要?
第三次指责来自他的前妻顾红(闫妮 饰)。金陨石回到日本后,竟然将娜娜的隐私视频给她的朋友小琳看,让小琳找出其中的3个加害者。在娜娜的葬礼上,金陨石在得知3个加害者去向后,竟然将女儿的遗像丢给前妻,奔去复仇。顾红痛哭,在完成葬礼后,发了微信给金陨石,发誓不会将娜娜的葬身之所告诉金陨石,因为他不配为人父。
第四次指责来自李苗苗的母亲景岚(周迅 饰)。景岚在追问金陨石将苗苗藏在哪,纠缠中,金陨石再次将娜娜的隐私视频给景岚看。景岚愤怒地斥责他,“你根本不爱自己的女儿”。
金陨石压根不懂得如何去表达自己的“爱”,为了让女儿学游泳,直接把她丢水里;女儿和自己跑步,即使摔倒也不会在意;女儿回家并没有得到呵护;连女儿喜欢躲在衣柜里找寻安全感,他也不知道。
于是,没有在父亲身上得到过爱的娜娜,极度渴望爱,她在日本的两段恋情,都在男友身上百般索要爱和呵护。为了证明爱,娜娜可以很疯狂,这也成为了这场悲剧的根源。豆瓣上一条高赞短评说,“他一直在找凶手,却忘了找自己的女儿”。金陨石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一心只想用愤怒和报复来证明自己的“爱”,但事实是,这些都只能证明他不明真相的无力。
和娜娜相反,李苗苗在父母身上得到的是过度的溺爱。他无论做错什么,父母最终都选择放过。景岚在知道苗苗是杀害娜娜的嫌疑人时,竟然选择帮他出逃。
在孩子犯错时,作为父母,选择的不是教育,而是逃避问题,过度的溺爱让李苗苗也成为了一个性格极端的孩子。片中,景岚问前夫李烈(祖峰 饰),“你是不是想苗苗死?”李烈没有回答,他被说中了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可他无法在行为上表现出来,甚至在自己的女儿再次被苗苗伤害后,他都无法做出反击。
所有的人物都疯了,他们都有性格上的缺陷,而这些缺陷恰恰都凑到了一起。也这是因为如此,很多人在观影时认为这部电影过于疯狂,也有很多人认为,这部电影将原生家庭的问题过于放大。也许不是所有原生家庭不幸的人都会变得如此极端,但没有这样的父母,也很难有这样的孩子 。
电影在最后20分钟变得平静,当娜娜死亡的真相一层层被剥开时,我们会开始思考如何去爱。当电影从娜娜的视角来看父亲时,会发现父亲这个角色是如此的缺位。因为父亲从未正视过女儿,没有关心过她的感受。娜娜在学习日语时,老师让她用爱来造句,娜娜想了很久,说了一句“爱……没有”。
中国并没有分级制度,但这部电影却建议“十八禁”。其实电影里并没有什么裸露画面,即使是殴打、捅刀、流血的画面和动作片相比,也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地方。可电影中透露出的冷暴力,缺爱的家庭,却让人一次次地寒冷和感叹。
将近两小时的疯狂,最终因为一个爱字回归平静。犯罪悬疑的外包装下,讲的其实是一个家庭伦理的悲剧。故事里的主人公没有在家里得到温暖和治愈,只是一次次结痂后又化脓。作为一部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涉过愤怒的海》如同一拳打在了人心上,让人不禁思考真正的答案。
南方+记者 王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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