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线新片《刀尖》是《风声》的姐妹篇。

同样是麦家原著+高群书导演，谍战题材+戏骨飚戏，但口碑却差远了。

在上映14年后的今天，《风声》仍是华语谍战悬疑片的扛鼎之作。60万人在豆瓣打下8.4的高分，好于95%的剧情片与98%的惊悚片。相比之下，《刀尖》的豆瓣评分为6.1分，无论是口碑还是票房都无望达到《风声》的高度。

《刀尖》改编自麦家的同名小说，背景设置于上世纪40年代的南京城。军统特工金深水（张译 饰）潜伏在汪伪政府多年，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如履薄冰。

明面上看，特务处处长金深水与安保局局长卢敬瑜（黄志忠 饰）、秘书林婴婴（郎月婷 饰）属于同一阵营，但其实彼此间也互不信任。卢敬瑜是他的顶头上司，两人有深度的利益捆绑。林婴婴是富商私生女，受汪精卫照拂安排了这份工作，因此汪伪政府里人人都避她几分。

安保局副局长俞至仁（高婕 饰）则笼络了安保局的另一股势力：反特处处长李士武（沙溢 饰）、副处长小马（李淳 饰）、机要处副处长秦时光（金世佳 饰）。俞至仁兼任着警察署署长的头衔，所以和卢敬瑜形成分庭抗礼的关系。

《刀尖》的前半段剧情，围绕安保局的办公室政治展开。日本军官下达了“揪出内鬼”的命令，从而引发了局内人的办公室斗争。

平心而论，忽略人物逻辑上的bug，这部分的可看性不错，隐约算是《风声》里裘庄抓鬼的低配版。卢、俞两人的小团队纷纷出招，有人自保，有人互咬，谁是真正的内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趁机排除异己。

为何说是低配版？因为《风声》里有一个明确的麦高芬（悬疑片的焦点）——谁是老鬼。但《刀尖》一开始就向观众泄了底，金深水和林婴婴的身份是两张过早打出的明牌，便无法构成悬念了。我们只是等着看他们如何借力打力，在内部清洗中逃过一劫。

《风声》的看点绝不是酷刑，但昔日在映前营销中特别渲染了这一点，《刀尖》的预告片和人物特辑也是相似的思路，主要凸显内斗环节接二连三的刑罚噱头，如拔指甲、浇硫酸、反坐老虎凳等等。

此外，导演合理利用了演员们过往高光角色的特质（如黄志忠的表演类似《人间正道是沧桑》里杨立仁一角），使他们在经验化表演的同时也能保持稳定发挥，至少观众能准确把握到他们传递的人物性格。

挑战生理极限的残忍画面、中高强度的“狼人杀”以及人人自危的生存游戏，确保了影片前半段的张力。但可惜的是，自卢派告捷、内斗结束，影片便陷入了零碎的混乱中。

《刀尖》的前一个小时和后一个小时，割裂得仿佛不是一部电影。影片后半段聚焦于金深水在林婴婴的影响下弃暗投明、军统驻南京小组覆灭以及两人如独行侠一般复仇。

因为剧情太繁杂零碎，时间跨度又较长，所以导演不得不给金深水安排了多次大段独白，由画外音揭示情势变化和人物命运。但在影视作品中用配音推动叙事无疑是非常羸弱的选择，反而佐证了影片无力用画面和人物讲故事。

前半段出场的人物虽然多，但还算是性格鲜明。可后半段出场的人物如军统驻南京小组的队员、林婴婴的亲戚们等等，这些配角都过于同质化。其实不必每出现一个人都打一次字幕，亦不用分给每个人均等的时间。

这样打马而过的人物和草率交待的结局让后半段呈现出一种赶完剧情早点下班的既视感，和叙事凝聚的前半段相比，算是形散文也散。

用一句俗语来形容《刀尖》的观感，那便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越看越泄气，直至一泻千里。影片想塑造三重间谍的心路转变，按理说会在结尾处完成人物高光和升华，但在本片中这一机制显然也失效了。

《刀尖》不及《风声》，和影视化改编的倾向有很大关。《风声》的原著分为东风、西风和静风，从不同讲述人的角度还原了真假难辨、版本各异的裘庄抓鬼往事。如果严格按原著的逻辑拍，那会是一部工工整整的翻版《罗生门》。

但导演准确拎出了故事主线，在其基础上填补血肉，大刀阔斧地删除了不必要的情节。

影版《风声》有点像一出浓墨重彩的舞台剧，而它确实化用了戏剧的三一律原则（遵守时间、地点和行动的一致）——与世隔绝的裘庄是故事上演的绝佳舞台，心思各异的主角们谋信仰也谋生存。时间、空间被进一步压缩，从而尽可能地彰显人物故事。

《刀尖》的原著分为上下卷，阳面写金深水，阴面写林婴婴，合在一起才是两人并肩作战史的完整脉络。这部小说聚焦于人物成长，前后跨度较大，给改编带来了不小难度。

而影版的问题恰恰在于它太想完整呈现人物全貌，结果依葫芦画瓢，被原著束住了手脚。以原著的体量，拍成40集长篇电视剧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影版的120分钟，实在难以承载如此复杂的人物与情绪，倒不如只保留影片前半段，向下深挖角色，将其饱满丰盈化。

即使没有《风声》珠玉在前，《刀尖》也不算是一部成功的作品。因难以取舍主线旁支，继而把电影拍成了电视剧的倍速讲解视频，实在是马失前蹄。

高群书导演的待拍列表里还有《枪神》《保密局的枪声》等作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在大银幕上再看到一次比肩《风声》的谍战大片。

作者 | lem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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