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著名杂技表演艺术家吴正丹、魏葆华再现经典的“肩上芭蕾”，舞台上的表演已经和现实中的感动融为一体，难分彼此。9月17日晚，作为第三届粤港澳大湾区杂技艺术周的开幕演出，由广州市杂技艺术剧院打造的原创现实题材杂技剧《天鹅》在广州市文化馆震撼上演。这一次，42岁的吴正丹演的是“自己”。

她在接受南都、N视频记者采访时说，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机能难以避免地出现变化，曾经的拿手戏已经不再“手到擒来”。但为了这部特殊的作品，她和搭档魏葆华情愿再拼一次，“我想，这应该是我们的收官之作了。”

杂技人生的真实写照

2000年，由吴正丹、魏葆华首创的“肩上芭蕾”将杂技与芭蕾结合，甫一问世便引发轰动，荣获有“杂技界奥斯卡”之称的“金小丑奖”，也成为中国杂技史上公认的“划时代作品”。随后在2004年，以这个节目为灵感的世界第一部杂技剧《天鹅湖》在广州诞生，用东方杂技的形式讲述西方“天鹅湖”的故事，不仅风靡国内，还应邀到多个国家巡演数百场，真正实现了跨文化的交流对话。

转眼近20年过去，如今吴正丹已是广东省杂技家协会主席，广州市杂技艺术剧院总经理、艺术总监。她在舞台上的搭档、生活中的爱人魏葆华，现为星海音乐学院舞蹈学院副院长、二级教授，致力于开拓杂技的高等教育。但新剧《天鹅》的创排，让他们排除了一切困难，义无反顾地重拾演员身份。

“因为《天鹅》对我来说，情感意义是不同的。”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吴正丹回应道，“可以说，它象征着开始，也代表着结束。”2022年，她凭借当代杂技剧《化·蝶》中的“祝英台”一角摘得“文华表演奖”之后，就已经起念在幕前“退休”。但遇到这部《天鹅》，她又想，也许这部剧才是她的谢幕演出。

《天鹅》总导演、中国舞蹈家协会副主席赵明，也是20年前首部杂技剧《天鹅湖》的导演，他的内心同样葆有一份“天鹅情结”。2022年，他曾用天鹅的意象、寓言般的表现方式，排演了一部环保主题的原创杂技剧，由吴正丹、魏葆华的学生，青年杂技演员李梦楠、龙云侠主演。

“我觉得天鹅寄寓了人们美好的想象，也给予人们丰富的阐释空间。与此同时，有西方经典芭蕾舞剧《天鹅湖》珠玉在前，后来者难以超越，甚至我自己也很难逾越我执导的第一部杂技剧。”赵明向南都记者坦言。在寻找创新表达方式的过程中，有一天，他灵光一闪，忽然想到用传记式的体裁去表现“身边的天鹅”——杂技演员吴正丹、魏葆华的故事。

“芭蕾舞艺术是‘舶来品’，在这个基础上创造一种神奇的、不可思议的‘肩上芭蕾’，这是中国艺术家的发明。他们两个人的奇迹就在我们的身边，我何不就去讲述他们自己？他们创始‘肩上芭蕾’的过程、对杂技艺术的爱、两个人之间的爱……我跟他们合作20年了，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有很多话要说，希望用这部作品去抓住他们的‘高光时刻’。”

赵明是舞剧导演出身，在他眼中，杂技有着舞剧难以达到的震撼和极致。“杂技艺术是挑战人体极限的，每一个动作不经过千锤百炼，就无法立在舞台上面。”他说，“杂技演员需要在挑战自我的过程中实现舞台梦想，这个过程当中，蕴含着强烈的戏剧冲突和强大的抗争力，而这种抗争力，就支撑起了我们这部《天鹅》的立意和内涵。”

杂技演员的追梦故事

本剧副总导演李雷曾获“文华奖”“荷花奖”，新版《天鹅》是他第一次参与执导杂技剧。

“深入了解杂技演员这个群体之后，给我的触动非常深。最大的感触就是他们身上那种执着、迎难而上的精神。”李雷告诉南都记者，“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儿’、自己的绝技；每个人走到现在，都克服了很多伤病。特别是吴老师、魏老师，我觉得他们真的是身边所有年轻人的‘活榜样’。他们对自我的要求、对杂技事业的态度，其实也正是这个作品所要传递出来的东西。”

《天鹅》围绕杂技演员“羽梦”成长、成才的经历展开，将“肩上芭蕾”从无到有、融“技”于“艺”的创作历程贯穿其中，还艺术化地呈现了杂技剧《天鹅湖》的台前幕后。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该剧将“肩上芭蕾”摸索试错过程，杂技演员在演出、比赛中的失误、摔伤等，也忠实地展现出来，上半场甚至是以救护车的尖锐鸣笛声结束。实际上，这也取材自吴正丹的真实经历。20多年前，一次严重的伤病让她差一点放弃，《天鹅》借“梦境”描述了她当时的心路历程，从恐惧、犹疑，到重拾梦想，重建自信，终于练成“肩上芭蕾”，成了剧中的一大“催泪点”。

除了扣人心弦的“肩上芭蕾”，剧中还穿插呈现了各行当杂技演员的训练场景，将软钢丝、软功、绸吊、男女力量、空竹、滚环、手技、草帽、蹬人等高难度的节目，轮番呈现在观众眼前；又有诙谐的“四小丑天鹅”，让人会心一笑。随着演员们一次次突破想象的动作，观众席间的惊呼声和掌声回环而来。

女主角“羽梦”既是吴正丹的“化身”，也是所有杂技人的总和。吴正丹说：“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成为天鹅’的梦，但这个过程注定要经历一些磨难，或者说是困难、挫折。最重要的是，如何与自己的内心去较量，如何去突破自己，以及最终能否坚持下去。这次《天鹅》最大的突破，我觉得就是真正地用情、走心。希望它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都能引起大家的共鸣。”

杂技戏剧的融合探索

杂技艺术源远流长，但没有“剧情”的概念。用惊险刺激的杂技来塑造人物、讲述故事，甚至引发某种思考，这是当代中国艺术家开创的“冒险”。用《天鹅》总导演赵明的话说，从“技”到“剧”，有很多自相矛盾、自相冲击之处，两者的融合能否成功，差距就在分毫之间。

吴正丹介绍：“杂技艺术是以技术、技巧为本体核心。要把这些技巧合理地放在剧情里，融入到自然而然的情感表达中去，其实非常难。但是我觉得，如果我们杂技人不做舞台剧，我们好像始终无法给观众传递一种更深层次的艺术性。所以无论再难，也要让杂技艺术在‘剧’的方向上突破创新。”

“两张皮”的难点，在新版《天鹅》中巧妙地“不攻而破”。该剧副总导演李雷介绍：“选择合适的题材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如何给这些杂技技术，营造一个合理的表达空间。可能比较容易想到的是，有一些惊险的场面比较适合用杂技来表现，这是从外在的‘形’上思考问题。如果在情感、内涵上也能搭建好，我认为会更接近于‘技’和‘艺’的完美结合。”

李雷告诉南都记者，亲身参与这次剧目创作之后，他很想继续创作杂技剧。“我觉得杂技演员确实付出太多了，他们值得拥有更加广阔的舞台，应该有更多好的机会让他们在人前闪光。”

据悉，新版杂技剧《天鹅》将于10月13日至14日登陆广州大剧院，10月25日在珠海大剧院巡演。除了作为第三届粤港澳大湾区文化艺术节杂技艺术周的开幕表演，《天鹅》还将于中秋、国庆假期，在广州正佳极地海洋世界展演剧中的“肩上芭蕾”片段，让更多市民游客近距离感受当代杂技艺术的魅力。

出品：南都即时

采写：南都记者 侯婧婧

摄影：南都记者 张志韬（除署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