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8日下午，在2023腾讯全球数字生态大会上数字安全专场上，经济学家薛兆丰作《关于数字安全的经济规律和行动策略》主题分享，从经济学角度看待数字安全。

以下为南方+记者现场速递，为方便记录第一人称视角，报道未经本人审定。

安全就是收益

买了一套房子你首先会做什么？我想到的是，买一把锁，密码锁也好防盗门也罢。

大家很少会问一个锁的经济学问题，这是我的老师提出的，为什么要买锁，它是一个什么概念，偷东西对社会有什么坏处？

大家觉得这个问题是不是很傻，怎么会提这样的问题。大家都知道，经济学是研究效率的，一个人偷了东西，只是财产转移，并没有增加社会财富，但是锁是有成本的；如果没有坏人的话，世界上也没有锁，本来这个成本可以用来做别的。

我们虽然反对坏人，但也要想到锁的成本，这是一种无谓的浪费。

同样的，如果世界没有严寒酷暑，就不会暖气和空调的发明和生产，这些切实地改善了我们的环境、带来巨大福利的重要投资，本来也可以做别的。但是，严寒酷暑是与生俱来的。

世界上可能没有坏人吗？很多人认为有坏人是一个异常现象，但从来没想过，坏人其实是与生俱来的，我们永远和坏人生活在一起，如果知道了这一点，我们不会因此而沮丧，而是更自然接受这个事实。

由此，我们会认为，锁，空调，都是一种伟大的发明，有了空调，人才能在恒温地方思考，其实你们看产生思想的地方，一定是在温度适当的地方，人才可能思考。锁也是一样的，抵御必然存在的坏人，让你更有精力做别的。

安全其实是收益。如果你觉得没有坏人了，这个投入是不应该的，但其实这不是一种自然状态；那么，你对锁的发明、改进，就是一种收入。

很多人认为，我们今天所处的文明状态是一种正常现象，在一个安全环境下，安全讨论问题，但从历史长河来看，这只是一个异常状态，人类文明大部分时间，都是尔虞我诈的状态。

总结就是，对安全的投入，不是负面的、被动的、无奈的，而是正面的、主动的、有价值的。

成本越低，责任越大

谁在安全方面的成本越低，谁的责任就越低。

这涉及到责任分摊原理——汉德公式，其核心含义就是，谁避免安全事故的成本越低，谁应该分摊的责任就越大。

汉德公式来源于1947年的“美国诉卡罗尔拖船公司案”。大致的故事就是：一条拖船去到码头拖船，本来5条船绑在一起，要拖走1条，但是拖船公司忘了系其余4条，其中1条漂流出去了，撞了其它大船的螺旋桨，打了一个洞，24小时之后，被撞的大船沉没了，整船的东西都淹没了。一个错误引发了后续连串的巨大事故。

那么，谁来赔偿总的损失？汉德说，谁避免意外的成本越低，谁的责任就应该更大。只要你避免意外的成本低，你就应该分摊更大的责任，如此就可以避免社会问题的成本就最低。

拖船的人应该去修洞，那是你的责任；但是被撞的船，从破一个洞开始，灌水了一天，竟然没有人监管，本来你只要有人看一下就可以避免，你竟然连这都不做，那这就是你的责任。

我们可以预见，最后的责任界定就是，被撞的船承担最大的责任。

安全问题也是，欧洲一家酒店遭遇网络攻击，造成几亿元损失。那么，谁的责任更大？

操作系统有漏洞，提供服务的厂商可能有责任；用户泄露了身份证信息，可能也有责任；警方要监管，可能也有责任。但操作系统的设计者，并不可能预料到这么细的问题，警察也没办法审查那么多的安全性。

那么，最后担责的就落到了酒店。

出了意外，你可能会认为是平台的责任，但随着案子越来越多，责任终究是会落到你的头上，因为你保障安全的成本是最低的。

选择最大的平台，享受最高的网络效应

网络效应，即用户从商品或服务中获得的价值，或订购这种商品或服务的用户数量成正比，简单地说，就是参与者越多，每个参与者所享受的价值就越高的现象。

网络安全就是这样，用的人越多，参与者享受的价值就越高。

就好比选美，不是选自己心目中的人，而是选择大家都认为最美的那个人。

以社交应用为例，你不会再去选第二、第三厉害的，我们会选第一最厉害的，所以微信成为最后的赢家。

网络安全也需要一个优质的平台，为所有数字化的主体提供稳定的安全底座，是否具有创新优势、经济优势、平台优势。

所以，选择最大的平台，享受最高的网络效应。

转移安全风险，专注自我专业

什么是风险？风险就是：知道我们不知道；

什么是不确定？不确定就是：不知道我们不知道；

200年前的人，是不知道飞机可以飞的，即便是现在，我也依然觉得飞机是不可思议的东西，那么大的庞然大物，受力是什么样的，总之我也是没搞懂。

买保险也是，因为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是我不想出问题，我需要确定性。如果真实世界中我掉到一个很糟糕的境地，无论掉到哪里，我买了保险，即便出了问题我也能有确定性。

安全也是这样，无论未来风险如何，我都想要我的收入不变的；

个人也是这样，不买保险才是真正的冒险，买保险才是买了一个确定性；买外汇也是如此，很多人并不想挣这个钱，而是因为想要确定性。

总结就是，安全如同买保险，买的是确定性，从而把精力专注我们专长的事情。

南方+记者  郜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