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黄先生回到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放疗科接受复查。他曾是一名晚期肾癌患者，2016年接受肾癌切除术后肿瘤却全身多发转移，生存机会渺茫。不过，接受“立体定向放疗+免疫”治疗后，他身上的肿瘤全部消失，7年多以来没有接受任何抗肿瘤治疗，至今没有复发。

“以往只能接受姑息治疗的晚期肾癌患者，现在有了新的希望。”南方医院放疗科学科带头人、主任吴德华介绍，黄先生是该科接受“立体定向放疗+免疫”治疗的首例患者， 2016 年以来，该科泌尿系肿瘤亚专科团队已成功治愈多名晚期转移性肾癌患者。

放疗能放大免疫治疗效果

肾癌是泌尿系统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南方医院放疗科教授、泌尿系肿瘤亚专科组长谢国柱介绍，目前晚期转移性肾癌的治疗策略包括靶向治疗、免疫治疗、减瘤性外科手术及减轻症状的姑息性放疗。

近年来，免疫治疗应用在晚期转移性肾癌的效果越来越显著，单纯抗 PD-1 抗体免疫治疗的有效率为25%至36%，但肿瘤完全消除率仅有3%左右。靶向治疗联合免疫治疗，成为晚期转移性肾癌的重要治疗方案，研究显示治疗有效率约70%、肿瘤完全消除率16%。

但这也意味着很多患者需要长期使用昂贵的靶向药物，给家庭带来不小的经济压力；同时，服药期间患者可能要长期承受靶向药物带来的毒副作用，有近80%的病人会出现高血压、蛋白尿等不良反应，生活质量不高。

用放射治疗联合免疫治疗，是一种比较新的尝试。

吴德华说，过去，放疗一般作为晚期肾癌的姑息性治疗手段，用于解除肿瘤压迫、止痛等；随着放射免疫学研究的发展以及放疗技术的进步，学界发现立体定向放疗技术不仅能直接杀死肿瘤细胞，还能把肿瘤中的大量抗原释放到人体中。

抗原是人体免疫力识别异物的“靶子”。肿瘤细胞常常把抗原深藏在细胞内，避免被人体发现。“通过放疗，我们破坏了肿瘤内部的免疫抑制性微环境，说得通俗一点就是破坏了肿瘤生存的‘土壤’。”谢国柱介绍，抗原在人体内大量出现后，人体免疫力就更容易识别肿瘤细胞并调动力量攻击它们，这能放大免疫治疗的效果。

2016年以来，南方医院放疗科有16名肾癌患者接受“立体定向放疗+免疫”治疗，其中有近 50%体现出客观疗效，有30%实现了长期无瘤生存。

理论上对全部实体肿瘤有效

肾癌晚期发生全身转移，在常人眼中可能已经生存无望。为什么转移到全身的肿瘤细胞都能被清除干净？

这在放疗学科中被称为“远隔效应”，意思是除了受照射的肿瘤病灶以外，非受照射的病灶也产生了缩小的现象

这种“隔山打牛”般的治疗效果，最初在2012年《新英格兰杂志》上一个关于晚期黑色素瘤的病例报道中引发关注。一例患有晚期黑色素瘤的女性病例，在免疫治疗进展后接受胸部转移病灶的姑息性放疗，其他未经放疗的转移灶也自然缩小。

其中的原理，可能是因为人体识别了肿瘤抗原，并且调动全身的免疫力去清除肿瘤。

理论上，这种疗法可用于所有实体肿瘤，但疗效差别可能比较大，目前开展的临床研究较多的是那些免疫原性（引起免疫应答的能力）比较高的肿瘤，比如恶性黑色素瘤、肺癌等。

肾癌就是一类免疫原性比较高的肿瘤。谢国柱表示，放疗通常只需要一个周期的治疗，不存在长期服用靶向药物带来的经济负担；立体定向放疗技术能实现肿瘤病灶的精准照射，更好地保护正常组织，病人不仅在治疗期间不会出现不适，而且能起到很好的止痛效果。

以黄先生为例，当年他经过连续4次单次大剂量的精准放疗，同时进行抗PD-1免疫治疗，在治疗后1周肿瘤即开始变小，可以正常吞咽进食，2个月后复查发现身上的所有肿瘤完全消退。

为了巩固疗效，黄先生总共进行了6周期的免疫治疗，没有进行任何抗肿瘤治疗，7年多来每次定期复查均未见肿瘤复发。

“肿瘤复发的高峰期在治疗后第3年左右。如果5年都没复发，一般就可以理解为治愈了。”吴德华说，放疗科泌尿系肿瘤亚专科团队正在开展II期临床研究，希望让一部分晚期肾癌患者通过短期治疗即可获得肿瘤治愈，保持长期无瘤生存。

南方+记者 钟哲

通讯员 李晓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