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丨 从海丰出发,五条人在广州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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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涛在年轻的时候,曾想努力改正自己带有“海丰腔”的口音。不过,很快,他便发现这并不容易。他说,在发音时要标准的卷舌时,舌头却像是被电焊给焊住了,很不自在。

五条人作为具有岭南文化特色的乐队,听众们记住了主唱茂涛、仁科带有“海丰腔”的发音,以及那充斥着市井人物故事的歌词。

离7月22日举办的“大时代歌厅”巡回演唱会广州站仅剩几天时间,五条人也于近日回到了广州大学城附近。接下来,他们将与管乐组进行合作排练,“因为这是第一次和管乐组合作,要在接下来3天的时间里和他们形成一个高的磨合度。”仁科说。

“歌曲相信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16日晚,茂涛和仁科接受南方+记者采访时说。显然,他们很有信心。这支广东乐队已成立15年,其不少作品离不开自身对海丰、广州等地的个体经验和记忆。

五条人乐队主唱茂涛和仁科

从海丰到广州

听众在他们的作品中窥见了海丰“李阿伯”“阿炳耀”“道山靓仔”等人物的经历。配合每首歌独有的调子,在寥寥数语构成的叙述中,乐迷似乎听出了曲中人物的喜悦悲欢以及背后的个中缘由、时代记忆。

农村、城市以不同速度扩建、完善。家乡有人出走、回来,也有人在原地衰老——同样的故事也在广州上演,这在五条人的作品中有着具体而微的体现。

新世纪初,茂涛和仁科先后来到广州,两人曾卖打口碟为生。青年时期从海丰“出走”到广州后,这两名海丰青年也在之后的几年发现,在海丰话、粤语、普通话甚至是外语交相叠加的生活圈子里,他们的创作必须多走出一步,而不仅仅是用方言去呈现。

五条人乐队主唱茂涛和仁科,图源网络

五条人的作品中,不少是用海丰话创作的——这是五条人有意为之的。“很多人用他们家乡的方言去创作音乐作品,我们又何尝不能这么做?”茂涛反问道。

“旧年的番薯不比/今年的芋头呀……”

“有没搭过海丰的公共汽车/我经常看到它/载着空气/从‘联安路口’到‘云岭’……”

对于听众而言,五条人的歌词是值得玩味的。早先的专辑中,不乏有海丰方言创作的作品;而后期专辑所收录的,大部分为普通话歌曲。在一些音乐软件上,总有乐迷将五条人部分海丰方言创作的歌词转换成普通话,以便让更多不熟悉海丰方言的听者看懂、听懂歌词内容。尽管方言歌曲在转换成普通话时,属于该种方言的独特表达会有所减少,但并不是所有的听众都在意。

乐迷惊喜地发现,五条人早期创作的专辑便叙述了全球化浪潮下的县城现代化进程,以及市井人物的海丰旧事。不少人抛出一个疑问:“实际上,乐迷可能更多的是年轻的知识阶层,上述的草根人物可能并不会接触到五条人的音乐?”

五条人的回答则打破了这种假设和疑问。他们说,自己在创作时,并不会设想谁会去听他们的音乐。“可能确实有很多年轻人喜欢我们的歌,但其实也有3岁小朋友喜欢。”仁科讲起他朋友的小孩喜欢唱《城市找猪》,小朋友每晚睡前都要听这首歌。

“小孩子喜欢上我们的歌,是一件让我们也挺开心的事。”仁科讲到这,茂涛继而说起自己3岁的侄子和外甥喜欢唱《世界的理想》和《阿珍爱上阿强》。这在五条人看来,是“出圈”,意味着他们的歌,受到了不同的年龄圈层的喜爱。

然而,“方言乐队”和“草根”并不能全然概括五条人乐队,在他们的作品中,诸如《地球仪》《隔壁的诗人》等歌,它们在告诉听者:草不草根并不重要。

图片来源于五条人《热带》MV

我20年前就在广州citywalk

“那时广州还可以开摩托车/我们喜欢出去兜风/你紧紧的搂着我的腰/摩托车飞过石牌桥/从城中村石牌桥延伸出去的。”

——《石牌桥》,收录于五条人2016年发行的专辑《梦幻丽莎发廊》。

在五条人接受的不少采访中,石牌桥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2005年,24岁的茂涛和19岁的仁科搬进广州石牌村,之后,他们搬去了番禺大学城。2008年,五条人在广州成立。

在茂涛的印象中,石牌村热闹、杂乱,但也可以很酷——石牌桥的特殊之处在于紧挨着广州繁华商业区的高楼大厦。在商业化和现代性之外,石牌桥还与两所高校相邻。“你在楼栋、人群非常密集的城中村里走不到5分钟,便来到暨大、华师校园呼吸一下。”茂涛说。

石牌桥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居所,也是附近高校大学生来找寻夜市的去处。在这座城中村里,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琐碎、纷繁的事。石牌桥也是五条人早期在广州的重要据点,在五条人的《广东姑娘》《梦幻丽莎发廊》等作品中,听者们不难发现,城中村的人和事,成了歌词中所呈现的主角。

这些主角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由好几个人为蓝本构成。仁科说,一半真情流露,一半靠表演。“这跟梦境有关系。我们歌里写的人和事没办法跟现实具体的某个确切的人联系在一起。”

五条人在排练,图源五条人乐队微博

五条人在排练,图源五条人乐队微博

“20多岁时,在广州生活的时候,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我会出门走走。”仁科回忆道,在凌晨的广州,他走了好多地方,有时还漫步到天亮。他漫步或是骑着自行车,尤其是在珠江边,走着走着来到了人民桥,特意找到一条通往桥底的路,行至桥底,坐定,望着桥底颜色变幻的霓虹灯和江上的船。

也有骑单车上桥的时候。夜深,骑车上海珠桥,碰到了天光墟——这是一个每天清晨或半夜开始运作,天亮即完结的特殊夜市。“天光墟的买卖,桥上有人唱‘小虎队’的歌,也有人睡着了。”仁科说。

在城市的街巷中漫步时,五条人不会特意去寻找能成为创作灵感的事物,“现在年轻人流行citywalk?”仁科和茂涛对“citywalk”这个词感到新鲜,在反复确认其概念后,他们说:“那其实我20年前就在广州citywalk啦。”

如今,乐队已成立15年。不过,乐迷、乐评人依然热衷于解构五条人作品中的“广州记忆”,记忆往往是动态的,并非永恒不变。茂涛说,广州的老城区或许没有太大的变化,变化最大的是市中心,越来越多的高楼住宅、商贸大厦。

即将于一周后开唱的首次万人巡演也回到了广州。除排练进程外,五条人也担心起天气问题,广东的夏天,炎热、时而的暴雨……他们需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仁科打趣说道:“如果歌迷带上红色塑料袋,说不定还可以遮风挡雨。”这其中,红色塑料袋算是五条人的一种符号标签。有人说,这代表着他们直面现实的态度。

7月22日举办的五条人 巡回演唱会

7月22日举办的五条人 巡回演唱会

南方+记者  杨琼 李业珅

麻烦老师放在署名后边

编辑 田一鸣
校对 胡柔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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