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盲人按摩店,
舒适的推拿及15元/小时的会员价格
吸引着市民前往;
这又不仅是一间盲人按摩店,
他们喜欢“不务正业”,有多重身份——
单车管理员、架子鼓手、词曲作家......
背后的故事,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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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门区霞山公园附近,一家名叫“行峰盲人按摩”小店隐藏在半山腰的大树后。
霞山公园
这是间独特的盲人按摩店。沿着小楼梯上到二楼,一股艾草的气息扑鼻而来。两张护理床并排而立,推拿用具被整齐摆放在架子上,简约又干净,令人安心。
店里的人员组成很简单——阿杰、乾哥、阿贤、happy仔、珍珍。除了珍珍外,其余成员均为视障患者。
这又不仅是一间盲人按摩店,比起“盲人按摩”,行峰的管理人乾哥更愿意称它为“俱乐部”——在这里,按摩服务、观光车租赁、免费音乐课堂、乐队表演、公益活动兼容其中,让俱乐部充满了光与爱。
阿杰(左三)、乾哥(右三)、阿贤(左一)、happy仔(右一)、珍珍(左二)
2018年,行峰俱乐部成立,成员仅有3人;2022年,行峰落地成为一间实体店,成员扩展至5人;现在,行峰初具口碑,已经拥有约250名会员,他们的梦想,在慢慢实现。
电影《推拿》剧照
电影《推拿》中有句台词:“眼睛是有分工的,一部分看得见光,一部分看得见黑。” 这句话用来形容行峰俱乐部中的他们分外合适。在现实生活中,他们奔赴着共同的光明;在黑暗视界里,他们又隐藏着各自的故事。
01 /
“勾勒光的身影”
是习惯,也是他的浪漫
一个经验丰富的按摩师,往往往能快速熟悉客人的身体,并让他们紧张的肌肉放松下来。阿贤,便一直致力于成为这样的“手艺人”。
阿贤进入工作状态后,认真又沉着。他认为,一只好的手,是敏锐又聪慧的,它需要对那些无法准确描述的痛苦了解,要揣摩着筋骨血肉,又不动声色地调整到准确的力度与方位。
一块按摩手布铺上肩头,一只手搭在右肩,顺着手臂,捋到手腕。不过三五下,顾客酸疼的肩膀就温顺下来,跳动着的不安的筋络,也逐渐趋于平静;再次搭上肩,手掌从后颈一路走到肩峰,大拇指随后顺着肩胛的缝隙,由上而下缓慢而有力地推下去。届时,埋在枕头间的脸,总会忍不住在一阵阵酸爽中呲牙咧嘴。
阿贤的手艺有口皆碑,在他的按摩下,每一块僵直的肌肉,每一块拧巴的骨头,甚至是骨头与骨头之间那个酸涩的小缝,就像听懂了话一样安静下来,而后顺着这只手的力道,回到身体里。
采访中的阿贤
在短暂休息的间隙里,阿贤告诉小斗,其实视障人员分为半盲和全盲,半盲的人,有些还能感受到光照的变化,甚至能看到模糊的影子;而他属于先天性失明,是全盲的一种。
在阿贤的世界里,感受不到一丝光的存在。他说,他小时候曾无数次在脑海中勾勒光的身影,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直到现在。在每天劳累的工作与琐碎生活的夹杂间,抽空描摹着这个世界的模样,是阿贤独特的浪漫。
02 /
不happy的happy仔
收藏着许多秘密和宝藏
打开搜索引擎,搜“盲人”字眼,“盲人如何做梦”、“盲人如何玩手机”、“盲人有审美吗”等问题映入眼帘。
盲人,就像叶公画龙里的龙,人们只知道他们应该是什么样的,但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们,对他们有很多的疑惑、好奇和不理解。happy仔在还未成为这个群体中的一员之前,他也这样认为。
happy仔(左)与阿贤(右)
初中时的一场高烧,导致他的视神经萎缩,双眼失明。“真的很难过,过了一整年都很难接受,整个人都很不开心。” happy仔提起那时候的心情,眉间依然紧簇。大病给他带来的,不仅是无尽的黑暗,还有一颗把自己孤立起来的心。
机缘巧合下,他在视障患者交流群遇见了乾哥,来到了行峰俱乐部,成为了租旅游观光车的管理员,对视障群体的认识也在慢慢加深。在这里,他第一次赚取到劳动的工资,也在乾哥的开导下打开了心结。乾哥对他说:“做人最重要就是要开心,既然这样,不如你以后就叫happy仔吧!”
霞山公园双人游览车
happy仔告诉小斗,他现在最大的快乐就是在工作结束后,坐着行峰俱乐部出租的双人车游览霞山公园。
虽然他看不见,但他能闻见青草在夏天炽热阳光暴晒后散发的芳香,能听见山的那边细腻的小鸟鸣叫,能尝到西瓜清凉甜蜜的味道......那些眼睛看不到的东西,都被他好好地收藏了起来。
03 /
架子鼓摇滚大师
是“团魂”,也有滚烫灵魂
一提及乾哥,行峰俱乐部内所有的人就都聚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起他的各种事迹。
正在进行纪录片拍摄的浮华运(右一)
比如他精通架子鼓,打起鼓来非常帅气;比如他在行峰俱乐部组织的一场场免费课堂与公益活动,又比如他经营行峰俱乐部的事迹,引来参与拍摄过《原声中国》《央视祠堂文化 家在顺德》等央视纪录片的导演浮华运进行拍摄......乾哥的形象,一点点变得更清晰。
治疗中的乾哥
谈话间,小斗得知,乾哥是土生土长的斗门人,身患严重的糖尿病,因其并发症导致双目失明。很难想象,看起来亲切乐观的他,每逢周二、周四、周六都必须去医院做治疗,才能维持生命。
乾哥与挚友阿杰已相识多年。2022年,同样热爱音乐的两人从音乐伙伴发展成为了行峰俱乐部的合伙人,一开始,两人只是想组织一个视障患者交流的地方,结果却发展成了一个口碑不错的按摩店,但他们还是对外统称“行峰俱乐部”。
“因为‘俱乐部’可以做很多的事,比如租双人单车让市民踩,比如举办音乐会,开音乐课堂等等,我不想让大家留下‘盲人只能按摩’的刻板印象。” 乾哥笑道。
的确,他们的定价也有点“离经叛道”:非会员按摩60/小时,会员仅需15元/小时;游公园出租的多人单车,非会员15/小时,会员低至1元/小时。(成为1年会员需交100元会费),成为会员后,还能免费享受各种器乐的教学课,以及参加不定时举办的免费音乐会。
乾哥说:“盲人们一直拥有一个顽固的认识,他们把有眼睛的地方,叫做主流社会。盲人群体不需要同情与怜悯,而是公众能够怀着一种接纳的态度,把我们当一个真正的人一样去看待。” 他认为,盲人不是生来就没有选择,让盲人知道自己可以做选择,也有能力做选择,是最重要的。
04 /
成为细腻音乐人
从一把温热的吉他说起
除了行峰俱乐部的最大投资者、合伙人外,阿杰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视障音乐人。
创作中的阿杰
阿杰从小罹患先天性白内障,13岁因一场手术意外完全失明。此后,他变得不苟言笑,唯一的爱好便是听音乐。那个年代,乐器是鲜有的奢侈品,他的父亲为了让他振作起来,辗转了几个城镇,为他买来一把吉他。
上学时的阿杰(中)与第一把吉他
“我收到那把吉他的时候,还很疑惑为什么它会是温热的,后来才知道,因为路途太遥远,我爸怕弄坏了一直抱着它,就这么坐了几个小时的车,走了好几条街道。” 阿杰说。
如今的阿杰是行峰俱乐部的音乐老师,精通吉他、尤克里里、钢琴、非洲鼓、架子鼓、口琴和哨笛,会自己谱曲、自己填词;他还是一名运动爱好者,热爱游泳、健身,甚至还能骑行。
中国梦想秀现场
2013年,阿杰从视障学校毕业,为了谋生当上了按摩师。同时,他没有放弃音乐,仍在兼职演出,利用一切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2015年,他从按摩机构辞职去了一家公益机构做音乐,并且登上了中国梦想秀的舞台。
教学中的阿杰
阿杰告诉小斗,真正的盲人眼里的世界,并不是黑色的。先闭上双眼,然后再睁开其中一只,那只闭上的眼睛,才是盲人眼中看到的世界,那不是黑暗,而是一片空洞,一片虚无。他也曾深陷于这片虚无,因为见过色彩,失去时才更加痛苦,但现在他已经找到了属于他的事业与快乐。
抱着吉他轻弹浅吟的阿杰,坐靠在明亮的窗边,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睫毛上,透过他的手指,在吉他琴弦上留下斑驳的投影,听着他的歌声,时间仿佛也变得缓慢下来。他说,现在最开心的事,就是在行峰俱乐部举办大大小小的公益音乐会,和大家一起唱歌。
义工活动、公益演出
在采访的最后,大家一起合唱起了《光辉岁月》。
在他们的歌声里,仿佛能听见盲人的声音——黑暗不只一种,光会以各异的方式渗入眼睛,他们能随之感受到变幻的色彩、温柔的光屑、细如飞蛾的翅翼,甚或超然于光影之外的一切;感官不只一种,即使看不见,也能去闻、去触、去听、去尝、去感受迎面而来的世界。
发现它们,不需要视力;需要的,只是静下心,温柔地捕捉一个时刻。
- 营业时间 -
9:00—21:00
- 收费标准 -
按摩推拿:
会员:15元/小时
非会员:60/小时
公园游览车:
会员:1元/小时
非会员:15/小时
(成为1年会员需交100元会费)
- 店铺地址 -
斗门区井岸镇环山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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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用手触碰,
世界会回赠以柔软与温暖;
屏住呼吸,用心去看,
生活有时比光明,更通透
......
万物皆有裂痕,
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统筹、采写:谭古楠
|视频拍摄、制作:黄琪
|照片:黄琪(部分图片源自受访者)、/光圈(斗门融媒媒资库)
|出镜:李金芳
|视频文案、海报、制图、编辑:谭古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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