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日午后，李永（化名）载着妻儿开在回东莞的高速路上，一家人刚结束为期两天的巽寮湾之旅。“难得遇上老婆放几天假，就想带她去海边玩玩。”李永解释说，实际上都没玩够两天，但对他来说也是十分珍贵的家庭时间。

李永，福建人，30岁，从事专职网约车司机工作近两年。

2019年前后，李永夫妻二人做生意负债二十来万，年底儿子出生，让两人的经济压力陡增。小两口一番权衡之后，决定一起离开广州，投奔在东莞打工的岳父岳母。

李永告诉记者，成为网约车司机前，他在东莞有接近一年的“空窗期”。期间他给人当过助理，也跑过美团，基本把各种低准入门槛的行业试了个遍。在将年幼的儿子从老家接到东莞后，他还当了半年家庭主夫。

“那半年只有我老婆在外面工作，但只是一个人挣钱的话，维持不了家里开销，感觉两个人都工作的话收入状况会好一些。”李永又补充道，但还是攒不了钱，毕竟外面还有债务。

2021年9月，李永正式成为东莞网约车司机大军中的一员。

他开网约车的目标十分明确：养家和还债。

在李永同公司的一位“老司机”看来，这种“新人”实在典型：“夸张点说，来开网约车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欠债的，一种是找不到更好的工作来过渡的。”前者一般指望网约车的高收入来还债，而且其中不少人已被列入征信黑名单，找不到“正经”工作；后者则是被网约车时间自由、多劳多得的特点吸引，他们中不少都是专职司机转行，“反正都是开车，为什么不选择开自由一点的车呢？”

李永对此表示赞同。他告诉记者，刚入行时确实抱着这样一种心态：既然这份工作的收入多劳多得、上不封顶，那只要卖点命，或许可以尽快把债还上。

李永回忆，2021年入行后他每天在线时长大约12个小时，那时的流水很可观，“单价还可以，平均每公里有两块五到三块钱不等，一天能赚五六百，有时候还能到七八百。”

那时候，即便实际运营时间不到8小时，其他时间即使在空跑，司机也觉得可以接受。

可是这两年间，风口变了。

“这个工作的还债能力没有以前强了，”李永直言道：“就是你依旧在干活，但你挣的却没有以前多，你干再久也只有那点钱。”

现在，李永每日的在线时长不变，但日均收入下降了一百多，勉强能维持在400元左右。

李永算了一笔账：每日租车成本100元左右，加上给车充电和吃饭的费用每日成本就是差不多200元，如果司机只跑6块钱的小单，一小时顶多跑3-5单，哪怕一天跑50个小单，也才三百多块钱，除去成本，一天只能挣100元。

“所以主要还是要靠一些大单来维持住一天的流水，只接小单的话肯定不行。”说出这句话的李永正在深圳机场等待今日的“大单”。

从业两年间，旧行当“跌下神坛”，新风口还未出现，一切都悬而未决。

李永偶尔会感觉到，自己的人生被卡住了。

去年年底，他的小家庭迎来了二宝，今年下半年，大儿子也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龄，尽管夫妻俩已经还了十多万的欠债，但对这个年轻的“双职工”家庭而言，经济压力依旧严峻。

李永表示，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他肯定要换一份更赚钱的工作。

【策划】欧雅琴

【采写】南方+记者 谢麦诗

【摄影】邓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