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的校园，学生三三两两坐在草地上阅读，阳光斜洒在他们身上，伴着声声虫鸣、鸟叫，仿佛置身于森林当中……这不是电影场景，而是真实发生在顺德龙江城区中心小学（锦屏校区）的校园中。

今年是龙江推出校舍扩容提质改造、教育振兴三年行动的收官之年。近年，龙江通过投入重金、引入顶尖设计团队、创新工作方式，推动一批老校园完成扩建和改造。

但有不同的声音认为：校园改造只是“面子工程”，倒不如把钱多花在提高师资力量上。实际上，经过改造后的校园，不仅空间变大了，环境变美了。更重要的是，孩子的感受力被唤醒，想象力被激活，校园变成了具有教育意义的“生命场”。

难题

学位增加与校园空间不足的矛盾凸显

新春开学，龙江外国语学校附属小学（旺岗小学）六年级学生的家长们，第一次走进改造后的校园，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拍照，纷纷发出“好美”的赞叹。

改造后的龙江外国语学校附属小学（旺岗小学）。吴嗣铭 摄

“从未想过学校会变得这么好看。”英语老师邹琪琪在旺岗小学任教三年来，第一次对校园环境有了心动的感觉。

最近，顺德龙江城区中心小学（锦屏校区）的校长谢景霞忙得不可开交。自从学校改造完成后，顺德各镇街的校长都喜欢组团来“取经”。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旺岗小学都被外界看作是“工业区村小”。学校毗邻龙江最大的家具产业园区三联工业园，周边是典型的珠三角密集型村落。随着城镇人口流入，学位需求量增加，校园越来越不堪重负。邹琪琪表示：“学校场地不够，学校要举行活动，几个班就挤在一起排练，很不方便。”

在离旺岗小学不远的龙江城区中心小学（锦屏校区）也面临着校园空间不足的问题。该校区坐落在旧城镇中心，校门夹在了两栋居民口之间，临街面是拥挤的街道，一到上下学时间，就会出现人车混杂的局面，给学生交通出行带来较大的安全隐患。

厕所不够用则是城区中心小学（锦屏校区）的另一个难题。该校老师廖海靖说，原来全校只有一个厕所，满足不了老师和学生的需求，而且设在二楼，很不方便。另外，校园运动场与教学楼之间存在着7米左右的落差，上下楼仅靠一条户外楼梯来解决，造成学生出行很大不便。

改造后的龙江城区中心小学（锦屏校区）。吴嗣铭 摄

校园空间变挤、设施陈旧，在满足基本的教学、生活需求后，就没有更多的空间让学生自由活动……这不仅是龙江校园面临的问题，也是顺德很多工业城镇学校需要解决的。

对此，顺德提出了“最美校园行动计划”，到2025年，新建不少于20所与城市发展相匹配的百年校园，改扩建不少于60所与原有风格协调统一、兼具教育功能和艺术特色的校园，打造一批集“地标校园”“智慧校园”“景观校园”“人文校园”“安全校园”五位一体并在全省处于领先地位的最美校园。

作为“顺德教育工作先进镇”的龙江率先响应，通过投入大资金，引进国内顶尖的设计团队，政企校各界合力，改造出一批老旧校园，成为了全区乃至全市“最美校园”的标杆。

破题

引入“深圳模式”，向上要空间

要将老旧小的校园扩容，同时让校园环境变得兼具教育功能和艺术特色，并非易事。

作为龙江首批校园改造项目的合作方，广州竖梁社建筑设计公司有着丰富的空间建筑改造经验，曾推进广州恩宁路永庆坊、海珠唯品同创汇、B.I.G海珠湾创意园等多个旧城存量改造项目。

但这次龙江校园改造，给了他们全新的挑战。“特别是对于旺岗小学，东面紧挨着一条河涌，西面被居民楼包围，几乎没有向周边拓展的可能性。”竖梁社建筑师林海锐表示。

如何在土地不足的情况下，造出更多的空间？林海锐和团队思索了很久。在和深圳同行的一次交流中，林海锐受到了启发，“深圳很多校园都是这种情况，他们会选择向上要空间”。

于是，林海锐和团队计划将整个200米的运动场向上抬升4米，腾出底下空间来做功能室，相当于造一个“空中运动场”，这是龙江，甚至顺德校园都从未有过做法。

根据当时龙江的建筑规定，校园建筑密度需要控制在35%以下。这意味着，如果把校园抬升至二层，建筑密度必定会大大超出该标准，可能导致改造方案被否决。

林海锐把这个问题反馈上去。龙江马上组织专家、设计方、学校、政府部门等各方召开论证会。

“这是深圳常用的校园改造先例，但再顺德乃至佛山都没有先例”“我们就是要对标深圳模式！”会上，各方展开了一番讨论，最终，政府和校方代表都对设计方案表示一致的支持。林海锐说：“看得出来龙江是真的想把事情做好”。

正是龙江敢于突破常规的思维，使得旺岗小学成为了顺德第一家真正把“深圳模式”落地的校园。

通过创新设计，“缺地”的难题被解决了，但在施工过程中，又出现了新的挑战。

因为需要赶在9月份开学前完工，所以给施工方改造的时间很短，只有不到四个月。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繁重的建造任务，需要设计方和施工方密切沟通、协作。

林海锐表示，在整个落地过程中，龙江政府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他说，政府方秉持着“专业人办专业事”的理念，给了设计方很大的话事权，并充当起设计方和施工方的协调角色，这也使得工程最后能够最大程度还原图纸上的效果。

在各方共同努力下，两所学校按期完成了改造。旺岗小学新增建筑面积14500平方米，办学规模将由扩建前 22 个班增至 42 个班，新增20个班900个学位。面向低年级段的城区中心小学（锦屏校区）则可容纳一、二年级20个班。

廖海靖还记得，踏入新校园的第一天，仿佛置身于公园之中，“孩子们虽然不会直接表达，但看到他们兴奋地在奔跑在新校园中，对校园的每个角落都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心，我就知道，这所学校已经在他们生命中留下了特别的印记”。

落地

营造“灰空间”，让校园成为孩子生命场

“花几千万，把校园变得好看，倒不如多招几个好老师。”这是外界常对“校园焕新”工程的质疑。

但在校长谢景霞看来，“校园改造”并不是学校的面子工程，而是一次用空间设计影响孩子的创新教育实践，也是龙江校园改造一个重要特征。

城区中心小学（锦屏校区）的森林图书馆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利用起学校周边的公园环境，把阅读空间置于树林中，将阳光、微风、泥土的气息都带进了学生的阅读场景，让阅读变得不仅是在学习知识，而是一场美好的生命体验。在多样化的教学空间里，孩子的感受力被激活。

龙江城区中心小学（锦屏校区）的森林图书馆。白桦 摄

二年级的何梓静，喜欢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拿一本书，坐在大树底下看。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上课铃响了，她还舍不得把书放下。

类似的教育体验，同样发生在旺岗小学中。自从校园焕然一新，老师们喜欢把课堂搬到户外，在架空层、在草地、在河边，小小的校园最大程度地满足了学生自然教育的需求。

林海锐表示，在建筑设计领域，多样的教学空间也被称为“灰空间”。这个概念最早由日本建筑师黑川纪章提出，本意是指建筑与外部环境之间的过渡空间，以达到室内外融合的目的。

旺岗小学架空层，营造出“灰空间”。吴嗣铭 摄

“在校园中，灰色空间的价值可能比室内空间或室外空间更大，因为它抹除了内与外的界限，提供了一种随意、丰富多变的空间形式，给学生营造了无处不在的学习机会。”林海锐说。

旺岗小学的楼底空间恰好体现了这一点。底下空间被打造成四通八达，孩子可以挑选不同的线路，到达目的地，而且整个校园的道路也是互通的，孩子在其中自由探索的过程，也是想象力释放的过程。

将校园建筑与岭南风光融合，对学生进行美学启蒙，则是龙江校园改造的另外一个特点。

旺岗小学东侧紧挨着一条河涌，但以前校园和河涌用砖墙隔着，学生甚至不知道旁边有一条河流。改造后的校园，砖墙换成了围栏，为学生打造下沉式的亲水空间，也给校园增添了几分岭南水乡的风情。

“依山傍水，是龙江校园独特的优势，要利用好。”林海锐表示，因地制宜从来都是建筑设计核心准则之一，校园改造也一样，最重要的是找到和区域环境的契合点。

龙江通过校园改造，把教育意义注入校园的每个角落，为学生打造一个生命场，这也是龙江先进教育理念的体现。正如美国斯坦福大学首任校长戴维·斯塔尔·乔丹所言：“长长的连廊和庄重的列柱也将是对学生教育的一部分。四方院中每块石头都能教导人们要知道体面和诚实。”

近年，龙江已投入9.5亿元，成功新建、扩建和改建中小学6间，公办幼儿园两间，新增4875个义务教育优质学位，6186个宿位。除了上述的两所学校，龙江外国语学校、龙山中学、丰华中学等经过改扩建的校园也成为了顺德“最美校园”的代表。

今年2月，龙江发布教育提质十项行动方案，提出要继续实施“学校焕彩”打造“最美校园”新标杆。未来，龙江还将继续把场景式教育的创新实践延续下去，龙江中学、里海学校、世埠小学等扩建项目也在“快马加鞭”赶来。

（文中何梓静为化名）

【南方日报记者】白桦 蓝志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