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12月21日，美国田纳西州孟菲斯动物园发布一则公告，宣布将从中国租借的大熊猫“丫丫”和“乐乐”归还，结束它们在美国20年的生活，并称将在未来几个月内与中方合作进行转移。消息一经发布便引起中美网友的广泛关注，不少孟菲斯当地民众纷纷在社交媒体上发文，与两只大熊猫不舍告别。

二十年来，“丫丫”和“乐乐”作为友谊的使者成为美国各地慕名前往参观的游客一段美好记忆，还为动物园开展研究和保护项目作出巨大贡献。12月22日，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向南都、N视频记者透露，即将回国的“丫丫”和“乐乐”来自北京动物园。出于对大熊猫的保护和对物种繁衍的长远考虑，自1982年后中国“留洋”大熊猫都属于租借，租借期满后便会回国。

南都记者梳理发现，自从1972年2月，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中方将一对大熊猫作为珍贵礼物赠给美国人民，大熊猫抵美已有长达50年的历史。随着“丫丫”和“乐乐”回归中国，美国的动物园里仍有10只大熊猫，分别位于亚特兰大动物园和华盛顿特区的史密森尼国家动物园。

大熊猫“乐乐”。

动物园斥资1600万美元，修建“中国园”迎接“丫丫”“乐乐”

在美国孟菲斯动物园，“丫丫”和“乐乐”一度是最受关注的“明星”。

南都记者从孟菲斯动物园了解到，早在上世纪90年代末，该园就计划以大熊猫为纽带，让更多美国游客有机会了解大洋彼岸的中国。最终在1999年4月，在时任美国驻华大使尚慕杰的倾力帮助下，孟菲斯动物园成功与中国动物园协会达成协议并签署意向书，向中国租借两只大熊猫，也就是后来的“丫丫”和“乐乐”，为期二十年。

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大熊猫，孟菲斯动物园斥资1600万美元，于2001年破土修建了“中国园”。为了这一园区的打造，设计师还曾数次专程前往中国，从北京的古建筑和苏州园林中汲取灵感。孟菲斯动物园希望，参观者们不仅能在这里看到大熊猫，以及更多来自亚洲的动物，还能在参观过程中身临其境般的体会到中国的文化、艺术与历史。

由于其浓郁的中国特色，该园区尚未开放便引起了当地媒体的广泛报道，人们对即将到来的大熊猫的期待值也越发高涨。最终，在2003年4月7日下午，“丫丫”和“乐乐”从孟菲斯国际机场落地，正式开启了它们的美国之旅。

2003年4月7日，“丫丫”和“乐乐”抵达孟菲斯国际机场。

大熊猫的到来迅速占据了当地各大媒体的头条。时任孟菲斯市市长威利赫伦顿将这一天称为孟菲斯市的“高光时刻”。他指出，大熊猫的到来让孟菲斯动物园一跃成为世界级的动物园，更为提振整座城市的面貌注入了强心剂。

据孟菲斯动物园介绍，二十年来，除了迎接从美国各地慕名而来的参观者，成为当地居民一段不可或缺的共同记忆外，“丫丫”和“乐乐”还为园方开展研究和保护项目作出巨大贡献，让更多人了解了这一物种的重要性。

如今，孟菲斯动物园与中国动物园协会的大熊猫租借协议将到期，“丫丫”和“乐乐”将在未来几个月动身返回中国。在最新发布的公告中，美国孟菲斯动物园表示，在过去二十年的时间里，“丫丫”和“乐乐”一直是孟菲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很感激能与它们共度时光，它们对孟菲斯市的影响将永远被铭记。”

得知这一消息后，许多孟菲斯当地民众难掩失落，他们纷纷在社交媒体上发文，希望在“丫丫”和“乐乐”离开前和它们告别。有网友称大熊猫是她最喜欢的动物，“它们是那么美丽又可爱”。还有网友回忆说，她第一次看到“丫丫”和“乐乐”时只有10岁，从那时起她就很喜欢去看大熊猫。

曾在孟菲斯动物园工作的凯莉·罗尔曼表示，她计划在大熊猫回国前再去看看它们，“我想和它们告别。大约十年前我在那里工作时，最喜欢的就是大熊猫。我喜欢每天路过的时候看看它们。”

旅居环境曾引争议，园方称已属高龄需落叶归根

然而，“丫丫”和“乐乐”在孟菲斯动物园的状况，也曾引发争议。

2022年年初，就曾有网友指出，“丫丫”和“乐乐”的生存情况不容乐观。在该网友发布的照片中，两只大熊猫瘦骨嶙峋，精神萎靡，状态大不如抵美之初，即便是与其它旅美的大熊猫相比，整体状态也差了一大截。该网友称，“丫丫”和“乐乐”的居住场馆环境恶劣，没有新鲜竹子吃，投喂量达不到国内标准，饲养员也不与它们互动。消息发布后，引发广泛关注。

对此，中国动物园协会工作人员曾回应称，“丫丫”现已22岁，属于老年，且一直患有皮肤病所以状态不好。经与孟菲斯动物园沟通，了解到竹子和居住场馆没有问题，会持续与对方进行沟通。

然而，南都记者注意到，不少曾前往孟菲斯动物园参观的网友，都表达了对“丫丫”和“乐乐”情况的担忧。在过去近一年的时间里，更有美国的动物权益组织持续质疑孟菲斯动物园对两只大熊猫照顾不周。他们还在网上发起了请愿投票，要求将两只大熊猫送回中国，目前已有近88000人参与该投票。

动物权益组织指出动物园方面存在的问题包括食物短缺，笼外活动时间不足和照顾不周导致“丫丫”皮毛脱落等。

据了解，孟菲斯动物园的竹子农场仅有10英亩，而一般认为每只熊猫都需要至少17英亩的竹林才能保证正常进食。因为食物短缺，孟菲斯动物园还一度要求公众捐赠竹子。此外，动物园方面每天将两只大熊猫关在一个小屋子里里长达18个小时，一个月只允许它们出门4次。

对此，动物园发言人表示，“丫丫”皮毛脱落为季节性激素波动导致，否认了“照顾不周”的说法，并指出此次将大熊猫送回中国的决定也与动物权益组织的压力无关，只是因为中国方面要求租借大熊猫回到中国土地上度过最后的日子。

发言人称，“乐乐”和“丫丫”如今已分别达到24岁和22岁高龄，均已经超过了野外大熊猫的预期寿命近10年，现在是叶落归根的时候了。

公开数据显示，目前世界上大约有500只大熊猫身处世界各地的动物园。而随着“丫丫”和“乐乐”回归中国，美国的动物园里仍有10只大熊猫，分别位于亚特兰大动物园和华盛顿特区的史密森尼国家动物园。

以租借形式“留洋”，成为和平使者

作为中国的“国宝”，大熊猫深受世界各国人民喜爱，长期以来被视作友谊的象征，大熊猫抵美也已经有长达50年的历史。

1972年2月，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中方将一对大熊猫作为珍贵礼物赠给美国人民。而美方赠送中国两头阿拉斯加麝牛。两个月后，雌性大熊猫“玲玲”和雄性大熊猫“兴兴”抵达史密森学会国家动物园，受到美国民众热烈欢迎。

尼克松夫人帕特丽夏出席了当年美方接收“玲玲”和“兴兴”的仪式，特意佩戴一枚大熊猫胸针。她在致辞中关于美国“熊猫热”的预言几乎立即应验。“玲玲”和“兴兴”首次对公众亮相时，2万名游客慕名而来。而时隔一周后的周日，超过7万人排长队只为一睹大熊猫真容。

当地时间4月16日，美国国家动物园举行大熊猫抵美50周年庆祝活动。

2022年4月16日，中国驻美国大使秦刚在出席大熊猫抵美50周年以及中美大熊猫保护合作庆祝活动时表示，50年来，中美在大熊猫保护研究合作上不断取得可喜的成绩。大熊猫从50年前的几百只增加到目前1800多只，成功摘帽“濒危”，为地球的生物多样性保护树立榜样。这也证明中美携手努力，可以办成有利于世界的大事。

据新华社此前报道，在1982年以前，中国的大熊猫都是以“国礼”身份出国，以表达善意、增进友谊。从1957年到1982年，中国共赠送23只大熊猫给9个国家。

但后来，中国出于对大熊猫的保护和对物种繁衍的长远考虑，停止向外赠送大熊猫。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与国际动物保护机构等经过研究，达成了一项沿用至今的协议：中国送一对健康、有繁殖能力的大熊猫出国，与接受方进行合作研究，以期能更好地照顾海外的大熊猫，保护这个种族。

而今，中国“留洋”大熊猫都属于租借。“租借”方要满足多项要求，才能请到大熊猫。以美国华盛顿动物园为例，他们在制订了与大熊猫保护相关的计划后，才成功将一对大熊猫接到美国。另根据中国租借大熊猫的相关规定，在海外出生的大熊猫，须在4年之内送回中国。

大熊猫已成为和平使者。一只名叫“姬姬”的大熊猫在1958年到达英国的伦敦动物园，又在上世纪60年代被送到苏联，打破了“横贯欧洲大陆的铁幕”。这一发生在冷战时期的“壮举”，让大熊猫的和平形象深入人心。

在美国，大熊猫还是反种族歧视的“代言人”。“我是黑的，我是白的，我还是亚洲的。”有外媒在报道中形容，这种黑眼睛、大圆脸、高额头、身体圆滚滚、具有婴儿式外表特征的萌物，似乎生来便担负着化解矛盾、消解戾气的作用。

出品：南都即时

采写：南都记者 翁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