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步行街为核心的中心城区商圈被人们称为“城市会客厅”，不仅是满足本地市民休闲娱乐的时尚元素聚集区，也是吸引外地游客光顾的城市商业文化地标。据调查，我国经营面积在2万平方米以上的步行街超过2100条，总经营面积超过1亿平方米。

然而，随着人类生活品质不断提高，人们对商业街与城市自然人文环境的融合提出更高要求，数字时代到来，进一步放大了传统商业街与年轻人之间的隔膜。移动互联网和数字技术对居民生活方式的广泛渗透，对城市商业街区的功能也提出新的要求。

最近几年伦敦牛津街、新加坡乌节路等世界著名商业街相继推出改造计划以应对时代挑战。为解决步行街与当前我国经济发展水平和消费升级需要不相适应的诸多问题，商务部在全国开展11条步行街改造提升试点工作。2018年12月，北京路被商务部评为华南唯一、全国首批步行街改造提升试点。

在多数城市中心区商业街陷入生存困境的背景下，古老的北京路商圈却逆风飞扬，疫情期间实现客流量稳步上升，成为年轻人打卡、直播、休闲的重要选择。2021年7月，北京路被评为“全国示范步行街”。北京路全面拥抱数字化，开创性打造商业文旅一体化模式的探索，揭示了老商圈基业长青的奥秘：紧扣时代脉搏，始终保持公共空间活力。

超前拥抱数字化

筑牢可持续性发展基础

以步行街为主体的中心城区商业街区是工业时代和短缺经济的产物，受到当代城市多中心化和新零售模式的冲击。20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步行街为中心的商圈模式曾风靡欧美各大城市。

但由于步行街与周边社区之间的割裂，美国多数城市步行街的生命周期都没能超过20年。坚持人车混流的新加坡乌节路则受到环境混乱的批评，面临空间规划和社会需求的冲突。

作为独具岭南文化特色的商圈，北京路要打造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岭南特色商圈。如何与国际接轨，又吸取经验和教训？越秀区从2019年开始逐步推进北京路商圈改造，当年率先完成5G网络覆盖，为年轻人打卡、直播，商业街智慧化设施运行和数字化管理提供了基础条件，当年有关北京路的服务应用和短视频就跃居同领域前列。

作为传统商圈，如何引领潮流？北京路商圈超前推进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统筹商业环境整治为商圈智慧化升级创造了条件。为打造统一的商圈文化，北京路步行街拆除1.8万平方米违法建筑和违法广告牌，修复骑楼外立面，提高商铺二层天台利用率。

今年5月1日正式施行的《广州市北京路步行街地区管理规定》对将周边与联系紧密的街巷统一纳入步行街管理，统一的街区整合治理为商圈全面推进智慧化建设奠定了基础。5G网络、物联网设施和云计算等数字化基础设施是商业街区实现智慧化升级的前提条件。

倡导数字生活方式

吸引年轻人回流

加强对青年人的吸引，是商业街改造的关键。对美国步行街的研究表明，青年是商业街区的活力所在。城市人口平均年龄每增加一岁，中心城区步行街消亡的概率就增加8%。

网络购物带来的去中心化瓦解了商业街的区位优势和集中售卖模式，足不出户的购物方式使人们不需要穿越大半个城市到商业街消费。年轻人对数字化生活内容的需求更是传统以售卖为主的商业街区无法满足的。

由于产权分散，欧美知名商业街区在升级改造时城市管理者往往要与物业所有者一对一谈判，令整体改造和规划街区布局变得非常困难，为商业街发展埋下隐患。例如2020年伦敦牛津街改造，所在的伦敦威斯敏斯特(Westminster)行政区能做的仅仅是公共区域的升级改造，对导入新业态无能为力。

北京路选择导入年轻人喜爱的数字化休闲形式，吸引都市青年回流中心城区。有了基础设施支撑，北京路借助虚拟空间的加载能力突破物理空间限制，推进商业文旅融合，既满足了数字时代市民对休闲娱乐的新需求，又为传统商圈探索了数字化升级的模式和路径。

北京路商业街通过引入全国最大的NBA旗舰店、华为智慧生活体验馆、文创产品“迷你紫禁城”等受年轻人喜欢的集合店，吸引了大量青年消费者。如今，年轻人占比已经超过七成，古老的北京路商圈成功吸引了年轻人的注意力。

打造数字化虚拟空间

提升商圈要素承载能力

中心城区商业圈受老城区城市规划和周边建筑的限制，空间负荷能力有限。难以在传统经营范围之外，拿出空间开展新元素、新业态、新项目尝试。

新加坡乌节路利用架设空中走廊增强道路两侧商场的联系，提高空间利用率和交互性。然而这一做法在中国多数老城区都不容易实现，空间承载能力不足加大了传统商圈开展创新升级的难度。

北京路通过数字孪生等技术打造街区元宇宙，市民借助VR眼镜即可“进入”以北京路骑楼为原型搭建的非遗街区元宇宙世界，数字技术的加入创造了商业街区加载历史文化元素的立体空间，不但打破空间限制将丰富广府文化元素纳入商圈，让市民在北京路就能欣赏骑楼、南越王宫、南越王墓等广州历史文化名胜，还突破时间流，利用提供了线上线下融合交互的沉浸式体验，给游客创造了通过虚拟机会进入历史，近距离接触广彩、广绣、榄雕、象牙微雕等八大广府传统文化项目。虚拟空间的出现既丰富了商业街区的本地文化内涵，也充实了商圈活动圈层，实现了购物、休闲、旅游的整合。

坚持以人为本

激发公共空间活力

新冠疫情虽然降低了部分消费意愿，但也使人们重新认识到公共空间对生活的重要性，借助经济力量的推动，商业街区的休闲和文化功能上升在城市公共生活中承担的角色越来越重要。围绕广州市培育建设国际消费中心城市的部署，北京路商圈通过建构联系虚拟与现实、文化和商业、郊区与城市地标的交互路径，成功探索了国际化商圈数字化升级的模式和路径，实现了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双赢。

随着影响人类生活方式的数字技术快速迭代，以及广州城市形成多中心发展格局，北京路商圈仍需不断深化智慧商圈内涵，利用数字技术拓展城市公共空间影响力。

一要深化街区元素数字化整合，统筹网络直播间、网红打卡点、户外裸眼3D屏幕、街区元宇宙等同类型感知元素的联通，推动物理空间和虚拟空间融合，单个数字设施对街区虚拟空间的实时接入。二要推进跨区域分布式合作，将北京路智慧商圈模式在广州各区复制落地，加强北京路商圈作为广府文化标志对全市的辐射和文化整合功能。三要加强虚拟空间合作，授权游戏公司以北京路商圈元宇宙为基础开发手机游戏，推动完整的北京路街区元宇宙接入大型网络游戏等其他虚拟空间。

建设智慧商圈是一个长期进程，需要通过对技术的跟进不断创新应用场景，创造商业形式。智慧赋能，不仅有利于传统商圈升级赛道，还可以与城市和市民形成共同成长的新商业生态。

作者孙占卿，系广州市社会科学院城市治理研究所副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