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青山绿水文脉长
——代开篇语
“广东之文始尉佗”。
《广东新语·粤记》如是说。
如果说包括客家文化在内的岭南文化是一条河流,来自远古深处、徜徉历史、途经当下,通向未来,那么在这条大河上,赵佗文化如一颗明珠,从古璀璨至今。
平定南越后,赵佗将汉字带到了岭南,将发达的中原文化传播到了岭南。这一方山水,自此便有了文字记载并开启了文化的传播,便有了与百越文化融合并产生了新文化,进而持续发酵,形成岭南文化。
司马迁的《史记·南越列传》,记载的核心人物是赵佗。由此可论,从目前所发现的史书资料来看,赵佗是岭南第一个有文献记载、第一个有传记的人物。割据、治理岭南期间,赵佗的《报文帝书》,堪称“岭南史上第一文”。
由此可见,赵佗之于岭南文化,就是一处历史文化高地,就是浩荡江河的源头活水。
赵佗之文,起笔于龙川。当县令那六年,他点燃了岭南文化的星火,使广东成为人文渊薮地。龙川,岭南最早记于史书的县之一,当之无愧的岭南文化发祥地之一。
秦时的龙川县城、民国时为纪念赵佗改名的“佗城”,如今是河源最重要的文化根脉和历史见证,是河源最肥沃的文化土壤和文化积淀。
源头既清,江河自阔。奋进新时代新征程的河源,承千年之文脉,取山水之灵韵,书现代之华章。
在大力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当下,河源日报社作为河源地区主流媒体,有了更足的彰显文化自信的底气,有了更大的筑牢“根与魂”的勇气。今天,我们躬身典籍,追古述今。从历史上的赵佗开始,探索隐藏在烟海史籍中的只言片语,梳理具有河源地域的文墨印痕。借此,为河源充分激活文化生命力、更好激扬时代精神添薪助燃。
河源,青山绿水,文脉绵长。
有人说,所有历史,都是从今天出发。河源文脉传承,其实弦歌不辍,又都是从今天起程。
赵佗下岭南
河源火车站,站前广场。南越王赵佗雕塑,在8月的阳光下分外耀眼。
位于河源火车站站前广场的赵佗铜像 冯晓铭 摄
只见,赵佗骑马,右手执剑,左手举过头顶,随着马啸声向前方眺望。
仿佛2200多年前那个金戈与铁马的岁月、那个嘶吼与厮杀的年代,透过历史的尘埃呼啸而来。
赵佗,这名秦朝将领,在公元前218年,随着秦朝大军剑指南越的光芒,登上历史的舞台。
自此,他的名字,植入岭南大地,熠熠生辉。
跟随屠睢首征百越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嬴政“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贾谊《过秦论》)。自此,结束了春秋战国500余年以来的大分裂局面,建立起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多民族的封建王朝——秦朝。
秦时龙川疆域 谭其骧 (据《中国历史地图集》)
关中咸阳秦宫大殿里,秦始皇发出两道指令,北逐匈奴,南取陆梁地,让帝国的版图再拓展。于是,一道闪着兵锋的目光,远眺百越。
公元前218年,屠睢领军50万南下征百越。“秦皇利越之犀角象齿、翡翠珠玑,乃使尉屠睢发卒50万,为五军:一军塞镡城之岭,一军守九疑之塞,一军处番禺之都,一军守南野之界,一军结馀干之水,3年不解甲驰弩。”(《淮南子·人间训》)这段记载,为我们呈现了秦军南征的声势之大、用兵之猛。50万大军分五路出击,分别是:“一军塞镡城之领”,即今广西兴安北一带;“一军守九疑之塞”,即今湖南蓝山西南;“一军处番禺之都”,即今广州;“一军守南野之界”,即今江西南康西南;“一军结馀干之水”,即今江西信江。
来自河北真定的青年将领赵佗参加了此次南征,根据《史记·平津侯主父列传》记载,“又使尉佗、屠睢将楼船之士南攻百越”。
那战况如何?《淮南子·人间训》说,“3年不解甲驰弩”。越人依托熟悉地形,钻入山林河谷,与禽兽蛇蚁共处,采取游击战、扰袭战等形式,令秦军3年不敢解甲和放下武器休息。
这一场仗,一打就是3年,打得秦军非常苦,尤其是进击广西的这支军队。
不只是艰苦,还失败了。《史记·平津侯主父列传》是这样描述的,“旷日持久,粮食绝乏,越人击之,秦兵大败”。
越人推举桀骏为将,常夜袭秦军,秦大败,“伏尸流血数十万”,主将屠睢战死。
号称虎狼之师的秦军,为何迟迟未能征服南越。专家学者分析原因有三:一是天时,北方军队很难适应南方潮湿闷热的天气,易生疾病,战斗力减弱;二是地利,南方山多林密,不适合大规模对阵用兵,更适合越人的游击战;三是人和,秦军凶猛,滥杀无辜,遭到了当地人的顽强抵抗,同时秦军远征,后勤补给困难。
屠睢死,秦军败,但并没有退却。“秦乃使尉佗将卒以戍越”。(《史记·平津侯主父列传》)
赵佗仍带兵驻扎在南越之地,等待新的时机。
再佐任嚣平定南越
战争的转折点,在于一条运河的开通。
郡监史禄令兵卒开凿运河,以转运粮草补给,这条被后人称为“灵渠”的运河,位于广西,连通了长江和珠江的水系。
在陆地交通不发达的古代,水运发达是一个地方兴衰的重要条件。从大的历史观分析,“灵渠”改变了我国南北一带水上交通状况,扩展了物资运输的范围,促进了岭南经济和文化的发展。从战争的角度看,“灵渠”有利于扭转当时战争的走向,给秦军平定南越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自此,秦军长驱岭南。
“后使任嚣、赵他(佗)攻越,略取陆梁地,遂定南越。”(《晋书·志·第五章》)
公元前214年,秦始皇再度“发谪戍以备之”。因为主力部队北上攻打匈奴,嬴政没能派出正牌大军,而是把那些逃亡者、奴仆、小商人、罪犯聚集起来,与前几年的老兵一起,继续攻取百越这片顽固的“陆梁之地”。任嚣被任命为主帅,真定(今河北正定)人赵佗随之。任嚣吸取了屠睢的教训,步步为营,在精兵利器的秦军铁蹄声中,在和辑百越的绥抚政策中,任嚣、赵佗平定了南越。
从相关记载来看,任嚣、赵佗征南越,大致是比较顺利的。为什么这么说呢?深圳大学中国文化与传播系教授陈乃刚认为:任嚣、赵佗既有军事才能的将领,又具有政治家的智慧。他们吸取了屠睢只知以力胜而孤军冒进、树敌过多的失败教训……他们采取了步步为营、筑域守险和以和辑百越的政治安抚策略,终于比较顺利地进入岭南,取得了统一岭南的军事胜利。(陈乃刚:《岭南文化》,同济大学出版社)
平定南越后,秦始皇设置桂林郡(今广西大部分地区)、象郡(今越南北部与广西一部分)与南海郡(今广东大部分地区),把南越纳入版图。“三十三年,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略取陆梁地,为桂林、象郡、南海,以适遣戍。”(《史记·秦始皇本纪》)
百越归秦岭南焕新
秦朝以前的“百越之地”,包括现在的广东、广西、海南、贵州、福建南部甚至部分越南等地,散居着众多的越族部落。当时,岭南地区也是处于部落林立、刀耕火种的原始社会状态。《史记》记载,部落之间经常争斗、残杀,不少越人“裸以为饰”“断发纹身”“披草莽而邑”,处于十分落后的原始社会阶段。
南海郡下辖番禺、四会、博罗、龙川四县,主体范围在今广东、海南和广西东南部,面积在25万平方公里以上。任嚣被任命为南海郡尉,现广东大部分地区在秦时均属南海郡。任嚣得力副将赵佗,成为首任龙川令,也是南海四县中唯一留下姓名的县令。“以为桂林、南海、象等三郡,非三十六郡之限,乃置南海尉以典之,所谓东南一尉也。”(《晋书·志·第五章》)
文史读物作家芦海滨研究认为:三郡之中南海郡较为发达,是岭南百越文化的聚集中心。征伐岭南的大军全部就地安置,大军统帅任嚣首任南海郡尉,并节制岭南南海、象郡、桂林三郡,故称“东南一尉”……大军副将赵佗被委任为龙川县令,龙川所管辖的是现今广东的东部和北部。(芦海滨:《岭南前事》,广东人民出版社)
从此,岭南首次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封建制中央集权政府管辖的行政区,是历史上我国第一个中央政权开发岭南的开始。“因而,是岭南古代历史发展过程中,由原始状态步入古代文明社会的转折点。从文化的意义上说,应该是岭南古代文化的一个新起点。作为秦王朝新开辟的“初郡”,秦始皇以及派驻南海郡的主管官员南海郡尉任嚣、龙川县令赵佗都做了大量的开发启蒙工作,为改变岭南的落后面貌打下了较为良好的基础。(陈乃刚:《岭南文化》)
然而,属于赵佗真正的“岭南时间”,还未来到。年轻的他来到了东江的龙川,上嶅山,吹江风,用6年时间,开辟了治理岭南的试验田。
编辑:林梓楷 校对:李雪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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