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也有疲倦的时候” | 24帧播映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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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中中

202272日,香港导演、编剧罗启锐因心脏病去世,终年69岁。83日下午6点,导演罗启锐追思会在循道卫理联合教会国际礼拜堂举行,圈内众多明星纷纷出席并送上花圈悼念。

罗启锐导演的妻子张婉婷在花牌上写道:“亲爱的启锐,Till we meet again……”

总会再见。R.I.P.

这句话莫名让我想起王晶当时写给罗导的悼词,他说第一次见到罗启锐,“当时大家都年轻,感到前面的路很长”,那段悼词的最后一句是“世事无常,我们这一辈,也到了一个一个走的时候了,再会”。

幻变的生命里,时光催人老,也会戛然而止,还可能变成一段被岁月偷走的记忆。

《岁月神偷》是罗启锐导演评分最高的一部作品,其次是“移民三部曲”——《非法移民》《秋天的童话》《八两金》。不过“移民三部曲”的导演并不是罗启锐,而是他的妻子张婉婷。

罗张伉俪,是香港电影界大名鼎鼎的“神雕侠侣”,一起搭档创作电影,互相给对方担任导演、监制和编剧,甚至还会一起出书,业内人称“雌雄大导”。

《秋天的童话》是我看的第一部罗张合作电影。

尽管多次声称自己绝非刻意为之,但这对夫妻档塑造的人物总如浮萍般飘零。居无定所、身似浮萍的小人物,在时代变幻中寻找心之居所,这是罗张电影里不变的主题。

曾经有记者问过罗启锐导演,为什么每次都在创作移民的故事?

罗启锐回答:也许我们常常在流浪。 

“移民三部曲”里我最喜欢《八两金》,虽然其中一个原因是这是我第一次看洪金宝演文戏。

最近,我重温了一部争议比较大的作品——以北京摇滚为主题的《北京乐与路》。有人说这是纯纯的烂片,不知所云;有人说这是他很长时间内的心灵寄托;也有人看完痛哭一场,纪念自己逝去的叛逆青春。

一开始,我还以为“乐与路”是京圈摇滚的著名地标,后来用粤语一读才恍然大悟,原来是“rock and roll”。在粤语里,“路”和“怒”同音,摇滚(rock and roll)的港译叫法之一就是“乐与怒”。

本来这部电影的名字就叫《北京乐与怒》,在上映前有电影审查员建议他们把名字改一改,于是成了《北京乐与路》。这条曲曲折折的“路”,亦是在影射电影中的灵魂人物——平路。

发现了一件趣事,很多人因为这张照片去看《北京乐与路》,但这压根就不是剧照,这是香港著名摄影师、王家卫御用摄影夏永康作品集中的作品。(没错,无良如我当然也得把这张设成文章封面)

来自香港的富二代歌手Michael(吴彦祖 饰),因为打人纠纷滞留在北京等待开庭审判。其间,Michael认识了一支北漂摇滚乐队望月,望月乐队的主唱叫平路(耿乐 饰),他的女朋友杨颖(舒淇 饰)是一个艳舞女郎。被深深吸引的Michael一路跟着他们到乡下走穴……

一句话总结,叛逆青年吴彦祖参加“变形计”。

你吃饭跟你唱歌的样子很像。

怎么像?

都特别……狠,是北京摇滚的特色吗?

不,北京摇滚的特色才不是狠。

那是什么?

穷。

这段对话应该是《北京乐与路》最出圈的台词,“北京摇滚的特色是穷”。除此之外,这部电影几乎集齐了大多数人对“北京摇滚”的刻板想象。喝二锅头混雪碧、一言不合就扔麦下台罢演、冲动易怒干架是家常便饭,和现实生活有着“不可和解”的矛盾冲突。

所以片中唱片公司的老板对平路说:“能红起来的乐队,都是在外面反叛、里面听话的。”舒淇的名言是:“自杀的方式有一百种,其中一种就是嫁给唱摇滚的,保证死得痛快,又痛又快。”

属于平路的去路,大概在罗启锐写下这些故事情节的一刻就注定了结局。

电影里舒淇的造型,个人感觉可能有些元素是在致敬迪斯科女王张蔷。

《北京乐与路》是在大名鼎鼎的北京摇滚乐队聚集地——树村拍摄的,迷笛音乐学校诞生的地方,说是国内摇滚圈的耶路撒冷也不为过。

上文说过,很多人认为《北京乐与路》是“大烂片”,或许也有一点“历史原因”。

电影上映后,京圈的摇滚乐队们发出了一份《树村声明》。声明由著名乐评人颜峻起草,舌头、痛仰、废墟、T9(杭盖乐队前身)、木推瓜、诱导社、丰江舟、胡吗个、左小祖咒、小柯等地下摇滚圈的大神纷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树村声明》里写道:“我们相信中国的摇滚乐和其他国家一样,也将是商业体系中巨大的利润和资本,但刚刚出现的地下摇滚,不打算像它的前辈那样,迫不及待地加入到曾经反对过的主流之中。”

当然,吴彦祖也在电影里“脱”了,也算是粉丝福利。

套用一下饭圈术语,由顶流巨星吴彦祖和舒淇主演、还拿下当年香港金像奖5项提名的《北京乐与路》,显然在摇滚青年的心中非常“俗不可耐”。

客观而言,《北京乐与路》和烂片的距离有点远,片中有不少可圈可点的部分。

平路和身为铁路司机的父亲在火车站的对话,平路养的土狗“李逵”逃离村民捕杀的镜头表现,结尾平路出车祸后的画面切换……这是整部电影我最喜欢的三个段落。

但这毕竟是一部以“摇滚”为主题的电影,抛却理性,最重要的仍是要去感受“在光的深处,可有风吗”?

《北京乐与路》上映那年,也是痛仰乐队以“痛苦的信仰”为名,发行专辑《这是个问题》的那年,他们在专辑中写道:

“我们相信,当你在听这张新专辑的同时,你也参与了一个时代的开始。再造一个痛仰,再造一个充满斗争的未来,我们的队还要排多久?”

桥归桥,路归路,这是一个各走各方的未来。但在乐与怒的路上,也会有疲倦的时候。

电影片尾曲《回忆之前,忘记之后》,由汪峰演唱,罗启锐亲自负责作词。“回忆之前茫茫如梦醒,忘记之后方知梦中还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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