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是中国小说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它在题材选择、情节设计和人物刻画方面,都实现了巨大突破,开启了中国小说的写实之风。此书影响巨大,已被译成了多种语言。
中华书局总编辑周绚隆先生在新著《克莱门特的<金瓶梅>翻译》中,不但总结了《金瓶梅》的海外翻译简况,而且考察了其在英语世界的第一个全译本、英国汉学家克莱门特·埃杰顿(Clement Egerton)译本《金莲》的翻译、出版、修订、传播过程,展现了这部中国小说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在海外是如何开始流布的。
周绚隆先生于1969年在甘肃庆阳出生,先后毕业于兰州大学、山东大学中文系,获文学博士学位。从事古典文学研究、翻译和散文写作。发表学术论文多篇,著有《陈维崧年谱》、《元文选》(与邓绍基合作)、《易代:侯岐曾和他的亲友们》等。现任中华书局总编辑。
周绚隆先生十余年前在人民文学出版社编校《(汉英对照)金瓶梅》时,对最早于1939年面世的克莱门特的译本开始关注,近年又参酌美国汉学家芮效卫先生(David Tod Roy)的译本,对照中文原著,逐字逐句通校了克莱门特的译文,写成了本书。作者既考察了克莱门特译本的翻译、出版、修订、传播过程,又分门别类地考察了克莱门特译本中存在的具体问题,包括认字错误,断句错误,语词理解错误,成语、俗语、歇后语理解不准,原文理解错误等十一个方面,继而探究引发这些问题的原因。可以说,本书是中国古典文学作品汉英翻译研究的一个极佳案例,对于今人从事古典文学作品的外语翻译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作者一一校核,指出翻译舛误。譬如认字错误,作者指出了第十一回,译者把“阮”误作“腕”:
原文:“免不得姐妹两个金樽满泛,玉阮同调,歌唱递酒。”
译文:“The two sisters,their jade wrists keeping time together, filled the golden cups. They passed the wine and sang songs.”
按:“阮”是一种类似琵琶的弹拨乐器,弹奏前要调弦。译者将“阮”当成了“腕”(wrist),大概被“玉”字干扰了一下,作“玉腕”解了。动词的“调校”也理解成名词的“调子”“节奏”,故“同调”译成了“keeping time together”。此句可改为:“The two sisters, filled the golden cups, tuned their guitars together. They passed the wine and sang songs."
又譬如语词理解错误,作者指出第七十一回西门庆在何太监家里吃早饭中,译者把“头脑汤”理解成为两种食品:
原文:“吃了粥,又拿上一盏肉员子馄饨鸡蛋头脑汤。”译文:They were served with gruel;then with pies stuffed with forcemeat,and soup of chickens’ brains."
按:“肉员子馄饨鸡蛋头脑汤”是用肉丸子包的馄饨加鸡蛋做成的汤食。这本是一种食品,但译者理解成了两种食品:肉馅饼(pies stuffed with forcemeat)、鸡脑汤(soup of chickens’ brains)。之所以叫“头脑汤”,大概是因为吃了能让人头脑暖和。明代朱国祯《涌幢小品》:“凡冬月客到,以肉及杂味置大碗中,注热酒递客,名曰头脑酒。”二者功用应该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是汤,一个是酒。
南都记者 周佩文
订阅后可查看全文(剩余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