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收录于专辑#南方读+#

2月24日，中国南方航空运营的两架空客A380飞机从广州起飞，目的地是被称为“飞机坟场”的美国维克托维尔机场。

在那里，它们将被拆解、出售——这是全世界251架A380飞机其中2架的命运。

在全球航空业两年来蒙受剧烈冲击的背景下，“超大”飞机转变为航空公司的“包袱”成公认的事实。各国部分“正值壮年”的A380飞机，被迫提前退役。

“超大”飞机正在退出航空舞台，成为一段历史。

高开低走的A380 

提起A380，人们总能想到那句深入人心的话：“南航A380，飞翔从此大不同。”这是2011年南航接收首架A380客机后打出的广告。

在当时，有着“空中巨无霸”之称的A380飞机，算得上最为耀眼的存在。双层客舱、4个发动机、最大800多人的载客量，使得A380一跃成为世界上载客量最大的客机。

时间拨回2005年。当年，A380的第一架原型机刚刚在法国图卢兹首次公开，南航便和空客签订了5架A380的购买框架协议。由此，南航成为国内第一家、也是唯一拥有A380的航空公司。

直到2011年10月，空客终于向南航交付了第一架A380。A380的中国首航，在当年引发了强烈的关注。

接近90%的上座率、飞友圈的“集体狂欢”、铺天盖地的广告，让这个航空界“超级网红”一时风光无限。

2011年10月17日，南航A380穿越白云国际机场专设的欢迎水门。南方日报记者 吴伟洪 摄

不过，这样的辉煌并未持续太久。定位于枢纽机场、服务洲际航线的A380，自进入中国后却只能辗转广州到北京、上海等几条国内航线，运营持续亏损。

航空界对A380有个著名判断：“只要你能把它装满，那你就能挣到超乎想象的钱；但是与之相对的是，如果你没有合适的航线，那A380就是噬金巨兽。”

有媒体称，南航在这5架A380上，第一年的亏损数额高达2亿元。直到2015年，南航开辟北京—阿姆斯特丹新航线，才实现了它的首次盈利。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间，A380再迎“高光时刻”。自民航局“五个一”政策实施以来，南航将5架A380悉数投放到国际航线，往返于亚欧之间运送同胞归国。

2020年4月28日，南航使用空中客车A380飞机执飞广州—温哥华往返航线。这也是南航A380飞机在温哥华机场的首次亮相。图源：@中国南方航空

这一年，南航A380执飞的几条中美、中欧、中澳国际航线，航班旅客几乎全满。直至2021年上半年，广州—洛杉矶航班载客量依然接近全满。

然而，在严峻的疫情境外输入形势下，由A380执飞的航班数量逐步减少。权衡之下，南航选择将“正值壮年”的A380退役。

据了解，飞离广州的两架A380，已转手给专营飞机零部件业务的Jet Midwest Group公司，这家公司日前在网站上发布公告，即将对A380进行拆解。

Jet Midwest Group官方公告表明，即将开始拆解A380-800客机，拆解的零部件包括但不限于：APU（辅助动力装置）、起落架、轮胎和刹车、航电设备等。图源：界面新闻

“空中巨无霸”在全球遭遇苦日子 

在空客雄心勃勃的计划里，A380的生产总量在500架以上，但数字最终定格在了251架。去年12月16日，全球最后一架A380交付给阿联酋航空后，正式停产。

全世界范围内的A380，日子都不算太好过，惨淡的航空市场与高额的运营成本是直接原因。

图源：新华社

从2015年开始，A380就已经面临危机，空客在推出了一些升级方案之后仍未能挽救其命运。

席卷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则将国际航空业带进了“冰冻状态”，旅客数量断崖式下跌，飞机上座率大不如前。航空业最新调查发现，当前飞行员中估计有超过三分之一仍处于停飞状态。

飞机越大，其运营成本越高。行业人士透露，空客A380的运营成本大约是波音777机型的3倍，甚至更多。

空客A380装有四个引擎，在经济上天然不如两个引擎的飞机。多出的两个引擎，油耗和维护都需要一笔不菲的支出。

高昂的运营成本，决定了A380必须达到每天12个小时的利用率，才能盈利。

2017年6月19日，在法国巴黎近郊的布尔歇机场，空中客车公司的A380客机参加飞行展示。图源：新华社

但另一方面，来自全球各地的航班在来势汹汹的新冠肺炎疫情面前，都面临熔断危机。2021年，全球单月熔断数量普遍在50架次上下。为避免长达八周的“超级熔断”，有航空公司甚至主动取消航班。

两年多以来，全球航空业预计亏损超2000亿美元，人们想尽办法削减成本，以渡过难关。甩掉A380这个“包袱”，便成了航空公司们首先采取的行动之一。

持有A380产量一半以上的阿联酋航空宣布，取消大部分尚未交付的A380订单，德国汉莎航空决定退役6架A380，卡塔尔航空计划在2024年退役旗下10架A380。

2012年9月11日，记者在德国柏林航展上阿联酋航空公司展示的A380-800客机前出镜录制节目。图源：新华社

“超大”飞机领域，在A380投入服务之前，被称为“空中女皇”的波音747保持世界载客量最高飞机的纪录长达37年。因耗油量太大，近年来波音747已成为航空公司经常淘汰的机型。

疫情对整个航空业的影响，也进一步压缩了波音747的生存空间。

近两年，荷兰航空、维珍航空与澳洲航空，纷纷宣布封存或退役波音747机队。作为曾经世界上最大的747-400运营商，英国航空原计划在2024年完成波音747机队的退役，但疫情加速了该机型的淘汰。

2019年5月3日，一架英国航空公司的波音747飞机准备在伦敦希思罗机场降落。图源：新华社

没人说得准“超大”飞机未来的命运会如何发展，但当下的市场前景，似乎给“超大”飞机指明了最终的归宿。

A380退役后的归宿在何方？

如今，越来越多的航空公司或缩减A380机队，或宣布停止使用A380，那么这些退役下来的A380，都到哪儿去了？

关于A380的归宿，不乏有建议“客改货”的声音。

实际上，葡萄牙Hi-Fly航空早在两年前就将一架A380客机改成货机，但效果并不理想。从设计层面来看，A380上面两层甲板的承载能力本身不及货机，综合评判，其运货能力在货机市场只能居于中等。巨大的体型不仅没能带来优势，反倒增加了货运的成本。

退役的A380整体出售给专营飞机零部件业务的公司，买家将其拆解后分开出售或回收，大概称得上相对较优的止损方法。

此前，欧洲著名包机运营商哈飞航空退役的4架A380，飞机约九成的零部件或材料，都能够作为可回收组件，用于尚在服役的同款飞机。

有趣的是，退役的A380在二次开发后还衍生出新产品。比如有德国公司将哈飞航空四架退役飞机的一号机（MSN003）的外壳制造成可挂在背包上的身份牌，当成纪念品销售。

每个限量版标牌上都带有飞机的型号，注册号，版本号和具体尺寸。

阿联酋航空针对第一代A380机上标志性的酒廊吧台和其他机舱设施，将之改造成定制家具和零售商品用于销售。

阿联酋航空对其首架退役的A380客机进行“再改造”。

拆解掉用于回收的零部件后，创意性改造机身不失为一种方法。有飞机工程师正计划在法国图卢兹布拉尼亚克机场附近建设一座以A380改造的酒店，酒店拥有31个房间，其中两个复式套房将沿用A380机头和机位的楼梯。

近些年，波音747退役后，相关纪念品的市场越来越大。有人买下部分的飞机机体，改装成餐厅或酒店，或是作为私人收藏。一些拆卸掉的飞机还会变成电影布景。

对于空客A380、波音747这样的“超大”客机来说，或许回收循环利用是一种更好的归宿。

2020年7月22日，在澳大利亚悉尼，澳洲航空波音747客机执行最后一次飞行任务。图源：新华社

内容来源：新华社、民航资源网、财经杂志、中国航空报、网易航空、界面新闻、南风窗

【话题研究员】魏伯航 辜继漫 实习生 翁若冲

【记者】刘倩 黄叙浩

【策划】张哲 尤立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