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处在半元宇宙时代，手机就是你的灵魂，里面所有信息唯一代表了你，你的手机丢了，就跟丢了魂一样……”一谈及“元宇宙”，郝志峰思维跳跃，滔滔不绝。

桑浦山下，郝志峰的办公室非常简约，仅有一桌、一椅、一沙发、一书架。从这里眺望窗外，桑浦山南麓阳光满溢，满目葱茏。

汕头大学校长郝志峰。

郝志峰是一位知名数学学者，同时主攻人工智能交叉学科方向。他还是一名大学治理者，长期在广东地方高校担任校长，探路高水平理工科大学建设。

2021年5月，郝志峰从佛山科学技术学院校长调任汕头大学校长。时间有些巧合，两个月后，汕大迎来建校40周年的特殊节点。

不惑之年，意味着遇事明辨，不再困惑。但对向来以小而精、国际化为特色的汕大来说，刚刚遇上了新挑战：位处粤东地区，发展速度如何赶上珠三角兄弟高校？怎么更好服务当地的经济社会发展？

郝志峰的答案，很多人在期待。

接棒汕大校长半年后，郝志峰心中的答案越来越清晰：汕大要抓住新机遇，实现倍增发展，敢于冲击一流，更要办成一所潮汕人引以为傲的大学。

三个汕大

“基础好”“起点高”“小而精”“国际化”……郝志峰脱口而出，用了一连串关键词来形容汕大的办学特色。

汕大成立于1981年，是教育部、广东省、李嘉诚基金会三方共建的省部共建大学。成立两年后开始招收本科生，1993年获得硕士点，5年后又获得博士点。

汕头大学临时校门（1983年秋摄）。

1983年秋，汕大利用临时校舍开始招生。

在中国高等教育版图上，汕大一直是独特的存在：从探索国际基准学分制、系统整合医学教育模式、创新CDIO工程教育模式到构建OBE结果导向一体化教育模式；从开展素质拓展，公益课程服务学习，推广住宿学院再到全面推行书院制；从阳光财务制度，到教师年薪制度，再到“四院两部”大部制改革……许多改革开国内高校先河。

为此，汕大被称为“中国高校改革的试验田”，也是目前广东唯一的高等教育体制机制改革实验示范校。

首届校运会。

“与同类型兄弟高校相比，汕大有很好的基础，也吸引了一批优秀人才。”郝志峰认为，现在存有“三个汕大”，第一个汕大是桑浦山下真实存在的汕大；第二个汕大是给省内兄弟高校输送了一个“汕大”；第三个汕大是给全国乃至全球高校输送了一个“汕大”。

汕头大学行政楼航拍。

当下的汕大发展坐标，位于什么地方？

“汕大向广东乃至全国高校输送了一批优秀人才，他们都能独当一面。”郝志峰判断，过去10年，中国经济步入发展快车道，很多高校趁势发展、迅速崛起，但与兄弟高校相比，汕大的发展速度明显不够快。

2021年8月，省政府办公厅印发《高等教育“冲一流、补短板、强特色”提升计划实施方案（2021—2025年）》，汕大入选高水平大学重点学科建设计划。

与前两轮建设相比，曾与汕大同行的一些兄弟高校纷纷“升舱”，由高水平大学重点学科建设高校转为高水平大学整体建设高校；一些特色高校提升计划的兄弟高校也纷纷“升舱”，跻身高水平大学重点学科建设高校。

“过去，我们聚焦在人才培养上，坚持把最好的老师请来教好学生，但对科学研究、团队建设和社会服务的关注度不够。”郝志峰说，我们不是没有进步，而是步子不够大，速度不够快。

他说，当前社会环境发生巨大变化，国家对科研的投入、对创新的渴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汕大必须要抓住这一时代机遇。

确实如此，大学抓住了时代机遇，就是抓住了未来。

冲击一流

汕大能不能“升舱”？冲击“双一流”，还有没有机会？很多汕大人心存疑问。

郝志峰很有信心，不过，他也坦言，汕大人要一起付出更多努力。

“‘十四五’期间，汕大首先要加入‘国家队’。”郝志峰表示，汕大原来是“国家队”的，无论从国家战略出发，还是助力广东东西两翼沿海经济带建设，汕大必须要有一个战略定位：立足粤东，积极对接区域经济社会发展需求。

在大学治理中，郝志峰善出奇兵，往往出其不意，却能达到效果。

2015年9月，佛山科学技术学院入选广东首批高水平理工科大学建设高校。两个月后，郝志峰从广东工业大学副校长履新佛科院校长。一场大刀阔斧的改革，迅速开始了。

很多人印象深刻，郝志峰牵头对佛科院原有的学院和专业架构进行优化调整，彻底地“削枝固本”，压缩文科类专业，理工科专业占比从29.8%提高到68%。

佛科院高水平理工科大学建设期满考核，省教育厅评价：“探索出一条具有广东特色的高水平理工科应用型大学建设的路子。”

建设中的汕头大学东校区。

在学科布局、专业调整方面，汕大会不会有大动作？

对此，郝志峰说，汕大跟佛科院当时的背景和环境完全不一样，汕大的人才和学科基础非常好，要实施“倍增计划”。

“倍增计划”首先是经费倍增。

在他看来，“十四五”期间，汕大办学经费如果能实现倍增，才称得上一所真正的高水平大学。

经费倍增，需要“开源”。郝志峰分析，随着汕大东校区的开办，估算办学经费会增长。同时老师们要重视科研，争取项目，实现科研成果转化，提高科研经费。

“倍增计划”还要人才倍增。

“人才倍增的基础是学生人数要倍增。”郝志峰透露，要重点考虑引进人才的质量能不能跟珠三角乃至北京上海的高校保持一致。目前汕大教师数量不到1000，未来预计学生人数将达到3万人左右，教师人数相应要达到1500-1800人。

高等教育界有个普遍认识，大学要高质量发展，往往是体量先倍增。如果体量不增加，质量也没有提高的话，在新一轮高校竞争中就会吃亏。

郝志峰说，汕大定位为“建成一所文理医工融合发展，突出学科交叉特色的研究型大学”，学校的文理医工科都是按高水平大学的目标来建设的。

其中，理工科要“讲收入、有绩效、组团队”。讲收入就是要积极争取项目，保证有充足的科研经费；有绩效看重科研的投入产出比；组团队意味着要摆脱“单打独斗”的局面；

文科要“出思想、敢交叉、占高地”。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文科老师，利用所学知识，讲好中国故事，形成中国问题的解决方案。敢交叉就是要信息化、智能化，文科研究要善于和云计算、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虚拟现实等结合起来，抢占讲好中国故事、广东故事的高地；

医科是汕大的传统优势学科，在未来4-5年内有非常好的机会，也要实现倍增，包括医学院体量和医院收入……

2021年12月18日至19日，汕大召开科研工作会议，这也是汕大近年来首次科研工作会议。郝志峰明确提出，汕大科研工作要转变科研模式，实现科研内循环，推动学校科研工作不断上台阶、上层次。

元宇宙大学

谈及汕大发展，这位研究人工智能的专家饶有兴致地用“元宇宙”这一名词来解释。“在元宇宙的空间里，通过各种传感器传递信息，大脑或中枢接收到这一信号后，作出相应的反应。”

郝志峰认为，元宇宙的含义很丰富，不一定是你看到的东西，它也可以是你的灵魂，包括记录信息的手机、自己研究的智慧城市甚至是一所大学。

两年多前，汕大启动实施本科生学费全额奖励计划，4届本科生可享受学费全额奖励。由此，汕头大学成为国内第一所全日制本科生学费全额奖励的公立综合性大学。

以生为本，集中全部力量培养人才，这让郝志峰感受深刻。

“大学的主要功能是让学生用4年时间，通过共同的语言，找到一个成长的空间，丰富人生经历。”他解释，大学仅仅是社会发展中的一环，大学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把教学等同于教育。

他进一步解释，大学的首要任务是培养人才，承担起“教”与“学”，过去过于强调“教”的功能，但没有解决“学”的问题。某种意义上，“教”与“学”就像处在“元宇宙”中，学习是一个传感过程，信号发送过来，学生可以决定学不学，不学也是元宇宙中的一个反应和选择。

新的教学关系中，汕大要培养什么样的学生？

“一个好的学生，要有远见、高度和雄心壮志。”郝志峰说，无论汕大未来5年如何飞速倍增，培养学生的唯一标准就是——在同龄人中找到自己的地位和生存空间，甚至朝着院士、大师和战略科学家的方向努力。

他期待，汕大学生拥有代表“国家队”踢球的雄心壮志。

大学与城市，相依相融，相互成就。

在佛科院，郝志峰提出了打造“环佛科院创新圈”，形成“一园N院一中心一联盟”科技创新体系，成为高新企业的孵化器。

在这个创新圈中，郝志峰也参与其中。

他以大数据为基石，研究了智慧城市的大规模信息处理与智能计算理论与技术，还因此当选了“2020智慧城市先锋榜领军人物”，成为省内高校唯一专家。

几年来，汕大的办学格局不断扩大，汕大东校区即将投入使用，如何更好支撑粤东地区、辐射粤港澳大湾区的创新驱动发展？

郝志峰认为，汕大未来发展将结合广东省“十四五”经济发展、“双十”产业集群及粤东产业发展需要，以扩容、提质、增效为任务，瞄准汕头建设活力经济特区的发展机遇，全力推进“领潮计划”。

“领潮计划”主要包括建设绿色化工与传统产业升级创新研究平台、滨海智慧城市发展创新研究平台、生物医药与健康产业集成创新研究平台等三个重点平台，通过大团队、大项目、大平台建设，整合汇集高水平的学科、科研资源，寻求交叉融合学科群的重大突破，对接汕头“三新两特一大”的工业立市、产业强市新定位，服务粤东地区承接重大产业。

“把汕大建成一个与粤东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相匹配的大学，不逊于其他以地方命名的国内大学。”郝志峰说，汕大要融入潮汕经济社会发展，让潮汕人以读汕大为骄傲，而不是首先想着去珠三角。

大学因城市而兴，城市因大学而盛。

“5年后，汕大一定很惊艳！”望着窗外的桑浦山，郝志峰说。

【记者】汪祥波 吴少敏

【图片】校方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