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迪克金奖绘本《让路给小鸭子》很有名，说的是一对野鸭子夫妇想在繁华大城市寻找一个家的故事。他们得到警察、居民的帮助，鸭妈妈带着一队鸭宝宝安然穿过马路的画面让人感觉很温暖。

这部80年前的作品呈现的故事，如今就在我们身边上演：一只意外流落进厚街镇中心小学的鸭子，被收留在校园的小池塘，校长还特意在周一大会上告诉同学们，要爱护鸭子。

每天到小池边看鸭子，成为师生们喜欢的课间活动，而在看鸭子时对刚好遇见的校长提问“十万个为什么”，也成为校园里独特的风景。

▲有了鸭子的小池塘，成为校园热门景点

真幸运，一只流落到校园的小鸭

伴随着东莞11月的一次寒流，厚街镇中心小学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在学校刚刚修整过的小池塘里，来了一只半大的白鸭子。没有人知道它从哪里来，但它显然被冻得够呛，保安给它喂食，它也不怎么吃。

校长知道后，建议把它先留下来。“本来今年整理过池塘后，寻思着养一对鸳鸯，让池塘有活力，孩子们也有小动物看。结果就来了鸭子，那就鸭子吧。不过担心是谁家遗失的，所以我们先收留。”天气冷，鸭子不吃东西，只好强行喂食，“这个我们小时候养过鸭子的都会。”校长说。

几天后，鸭子适应了新环境，悠然地在“新家”划水。小学生们发现池塘里有了一只鸭子，倚在围栏上开心地大叫，也有个别顽皮的学生用小石子投鸭子。

于是在周一的大会上，校长特别提到了鸭子，“这只鸭子现在是我们的小客人，将来也许是校园的一分子，大家要爱护它，不能欺负它。表现好的同学，可以获得鸭粮喂鸭子。”这个特别的奖励瞬间吸引了孩子们，成为他们最想获得的奖励之一。

▲一只流落到校园里的鸭子被收留下来

齐接力，让两只孤单的鸭子结伴

冯懿荣老师是从周会上知道校园来了只鸭子的，这让她觉得校长是很有爱心的人。她忍不住跑去看鸭子，拍照分享给朋友，“我们学校池塘里有一只鸭子呢。”她发现不少老师都喜欢课间去看看鸭子，给鸭子拍照，“感觉校园里添了些新活力。”冯老师甚至觉得，这所自己工作了十几年的学校变得更亲切了。

当冯老师在熟悉的阅读群里提起这件事时，正好有一位群友阿珍家养的白鸭刚刚落单，“同伴的离去让平时傲娇的它非常落魄，没有活力，太孤单了。”阿珍说。

“要不要把你家的白鸭送到我们学校来，这样它们可以做伴。我去问一下校长。”冯老师建议。

校长很快同意了，因为校长的本意也是想让校园里有一个更完整的生态系统，有树有花有水有鱼有鸭有鸟，孩子们近距离就可以亲近大自然。

11月28日，两只鸭子在厚街中心小学相遇了，开启一段新的故事。

▲鸭子迎来新伙伴

很快乐，学生课间观鸭热闹欢喜

厚街镇中心小学是一所有着100多年历史的小学，始创于鳌台书院。校园环境儒雅别致，有几十年树龄的荔枝树组成荔枝园，白墙灰瓦弯曲回廊，月亮门两侧挂着木匾对联，上面写着修身治学的文雅古句。

在这样的中庭院落里，小小的池塘很点睛，潺潺的水流声令人心情舒畅。在冬日的暖阳下，两只鸭子一会儿撅起屁股潜水，一会儿站在石头上小憩，煞是悠闲。

下课后学生们围在栏杆边七嘴八舌，“鸭子吃饭没有啊？”“我每天都来看它们。”一个男孩还对着鸭子大声说：“你们什么时候生宝宝？我想摸摸你儿子！”一个昨天因为修剪草坪获得鸭粮的男孩，让大家好生羡慕，纷纷伸出小手向他要几粒。

时不时还有学生直接走到校长旁边问：“校长，鸭子为什么单脚站立啊？”校长就说：“你回去查查资料，我也想知道。”有学生问：“校长，鸭子在哪孵蛋啊？”校长说会给它们造一处软窝。

一个大约三四年级的女生，请校长给评理，大意是班里一个女生，非要加入自己和好朋友的游戏里，但又打扰了她和朋友的关系。她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讲完时已到上课时间，校长没来得及解答，但女生似乎已经抒发完了情绪。

学生在课间可以观鸭聊天放松，还可以偶遇校长聊天，这个校园让人倍增好感。

▲校长和孩子们一起看鸭子

对话校长：让孩子们感受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

东莞日报：您是原本很喜欢动物，才想到收留小鸭子吗？

李应昌：我想让校园有个完整的生态系统，在今年的校园改造中，特意给池塘做了过滤系统和水循环。好的生态系统，应该包括人与动物的包容合作，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我想孩子们能真实感受和体验这些。

东莞日报：与小动物的相处，曾经是我们这代人童年的标配，但现在的小孩要特意到动物园或农庄才能看到动物，所以校园里的小鸭子才会如此吸引他们。

李应昌：是啊，现在的孩子多数时间要面对书本，或者有些会迷恋手机，但和真实世界、真实情感的链接在减少。尤其时童年阶段，我觉得不能太脱离真实生活。

东莞日报：我不断听到同学们对鸭子的关注，“吃饱没？”“在哪睡觉？”懂得关心呵护弱小生命，这些孩子很暖。

李应昌：孩子们学习照顾鸭子，也是一种善良品格的培养。起初有孩子用石子丢鸭子，我就在周会上给他们讲，对于其他生命要有同理心，如果对跟自己无关的微小生命都能关心，这个孩子将来肯定是善良的。

东莞日报：让小动物成为身边一员，在真实得相处中建立与自然的连接，在生活中学习尊重生命，是很好的生命课和人文教育。

李应昌：教育有时就是关系学，跟人的关系，跟物的关系，跟自然的关系，世界万物都值得我们去了解。当你学习去尊重自然万物，就会更懂得谦卑，礼让，仁慈。

东莞日报：这样的品德和生活教育很生动，比简单背诵守则更能抵达内心。

李应昌：这类似一种隐形课程，品格的培养一定要走心，潜移默化。教育理念本来就应该融入生活，我希望这样的生活教育和生命教育成为校园文化的一部分。

记者手记：接力救助展示城市温度

我在采访现场问小学生，你们学校有两只鸭子看，是不是特别开心，他们纷纷点头，还说忍不住都告诉了家人。

这件小确幸可能会成为孩子们校园记忆中最跳跃的一笔，多年以后回忆起校园，先想到这两个意外来客。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后一只被送来的大白鸭，也是有故事的。

去年12月的一个夜晚，家住南城的王先生在小区湖边散步时，在昏暗灯光下发现两只小鸭子一直跟着自己，考虑到没人管它们肯定会冻死，便把它们带回了家。后来因为楼房不适合养鸭，转送给了家里有天台的朋友阿珍。

两只小鸭在阿珍家愉快地生长，也是阿珍4岁女儿心爱的伙伴，这个天生亲近动植物的小孩，甚至会摸着鸭子给它们唱歌。

后来，其中一只鸭子病死了，便有了采访中给鸭子找伴的后续。

所以那只曾经在夜风中流浪的小鸭子，在这座城市几经接力，不断受到庇护，活成了今日校园小池中健壮活泼的大白鸭。

今年11月底，复旦大学生命科学院研究员、野生动物保护专家王放在东莞图书馆做了一场关于生物多样性保护的讲座，其间就讲到一段救助掉落在池塘的9只小鸭的经历。

王放说：“0.5米的高度，就是这个绿头鸭家族的生死离别，而人类恰到好处的帮助，就可以改变它们的命运。”

发生在我们身边的小鸭救助接力同样如此，当城市里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对小动物释放善意，人与自然的和谐就不是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