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不是一次次考核的标准答案，应该允许孩子说出自己的比喻、抒发自己的感慨，以了解自己跟世界的关系。”

文 /  陆小明

“海棠飞花时节，满地都是扑簌而下的浅粉色碎花瓣儿，穿着月白色偏襟大褂和黑府绸裤子的姥姥，用大蒲扇替我拍打着蚊子，教我背‘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这是文化学者、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于丹在《跟于丹老师一起读最美古诗词》里写下的场景。

在家人的熏陶下，于丹自幼便与古诗词结缘。多年来，她一直记得诗词之美，这份美在于阅读感悟，也在于传承。如今，作为老师和母亲的她，也想把这份诗意传承给当今的青少年。

11月23日，由中国社会福利基金会、东风日产、南方周末联合发起的2021“阳光关爱·i读计划”广东站在清远市阳山县正式举行。在活动当天，于丹给学校的孩子们授课，邀请孩子们一同探索古诗词深远的意境。

在四年级的课堂上，于丹带孩子学习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如梦令》，感受这位词人在少女时候写下的春天，学习“雨疏风骤”“绿肥红瘦”的表达，了解当中的比喻手法。

在提问环节，孩子们纷纷举手说出自己的比喻句：银杏树的叶子像一把扇子、弯弯的月亮像小船、太阳像个红苹果……直到下课铃声响了很久以后，孩子依旧乐此不疲地举手说着。

课堂的最后，于丹告诉孩子们，李清照在写下这首词的时候，只比大家的年龄大几岁，鼓励孩子多用比喻，成为生活的诗人。“通过对古诗词的学习，你们学会了用比喻来形容自己的生活。你们具备了这样的能力，会对生活充满热爱，并且能把这种热爱表达出来。”

在课后，班上的一位小男孩略带腼腆地站在于丹身后，过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于丹老师，我会记得你的。”

听罢，于丹停下了脚步，思索片刻后蹲下身子，给了小男孩一个拥抱。于丹鼓励他好好学习，以后考上北京师范大学，到时再来听她的课。“记得和我说：‘我是当年在阳山县听过您一堂课的四年（2）班同学’，”这是于丹和这位同学的十年之约。

对于此次参加“阳光关爱·i读计划”，于丹还分享了许多感想与心得。以下是她的自述：

孩子心中都藏着诗歌的种子

面对这些孩子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他们的心里面都藏着诗歌的种子。这次我给小学的三年级和四年级学生讲课，发现孩子的接受能力和表达能力超出我的想象。

我给三年级孩子说了《诗经》里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样的内容对三年级的孩子深吗？其实，他们理解起来并不会觉得难，关键是教的方式。

孩子正处于学习母语思维的阶段，需要一种思维还原的环境，而不只是把诗词当作课文。诗词不是一次次考核的标准答案，应该允许孩子说出自己的比喻、抒发自己的感慨，以了解自己跟世界的关系。

我和孩子们讲了什么是意境，“意”的上面是“音”，下面是一颗“心”，心里的声音才是你的意思，不见得要很明朗地说出来，但别人都能感受到当中的意义才算是有“境”，用我们的心意去感受外在的物境，那才是一种真正的意境。通过这种方式去读《诗经》里的这些句子，孩子们读起来、用起来毫无障碍。

我希望，能把意境的种子留在三年级小学生的心里，促使这些种子真正地生根发芽，唤醒他们心里的那些诗意。

▲于丹解读诗词中的意境

希望文科教学少一点标准答案

后来我给四年级上课的时候，给他们讲了李清照的《如梦令》，讲到了比喻的手法。孩子们一口气说了很多的比喻，我发现孩子真的都是天才，我最不希望的就是教育的标准答案，剥夺了天才的思考。

我真心觉得，要让孩子爱诗歌，让孩子有自主表达的习惯。对于语文教育来讲，有那么多标准答案吗？它不是数学题，最后会得出唯一的答案。

中国人说诗无达诂，从《诗经》那个时候就没有最标准的解释。所以，每一个人能不能有心中的意境、有自己的诗歌？答案不言而喻。

▲于丹为孩子讲解《如梦令》

这次来到现场，我感觉乡村学校的设施和师资都已经比较好了，老师们很热情、很朴实，孩子们身上充满了生机活力。坦率地说，课堂上他们比城里的孩子还要活跃，七嘴八舌地接下老师的话，争先恐后地举手，不怕被老师提问，他们踊跃地自我表达，这种状态是非常好的。

如果，要让我对“阳光关爱·i读计划”、对孩子的阅读教育提出期望，我希望在文科教学中少一点标准答案，多一点自主思维。希望老师们能够多鼓励孩子，鼓励用课本上的所学所思去解释生活中的事情，去完成他们无处不在的比喻，让他们把欣喜的心情融合为诗词的意境，真正唤醒孩子们生命中诗歌的种子，让他们能够酣畅淋漓做一个有文化自信的中国人。

我想，这就是我们真正要做这样一个阅读计划的目标，我也愿意一直做一个志愿者，陪伴孩子走在诗歌成长的道路上。

“双减”之下，家长应该做什么？

这次授课的对象都是10后，我希望10后的孩子不要完完全全被考试的卷子约束着。“双减”政策下，孩子在课程里的考试和课程外的辅导都会减少了很多，那增加的应该是什么？是孩子们更开心、更活泼、更健康的成长，让孩子热爱自然、自由表达，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10后的小朋友赶上了最好的时期，“双减”能够把自由还给孩子自己，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去爱世界、用母语去完成表达，我想这才是教育政策调整的真正目的。

我也想对10后的家长说，既然从课外的补习班争取回来了许多时间，那对家长来说，（给孩子）最昂贵的的礼物就是陪伴。当然，有些家长说，“我们也不懂这些诗，我们也没学过”，但因为你是父母，所以你可以跟孩子一起来学。

你过去学（诗词）的时候，也许没有这么多的感悟。随着人的年龄渐长，记性虽然差，但是悟性变好了，所以，跟着孩子一起重新学习诗词歌赋，重新学习这个丰富多彩世界，会有新的体会。

你（10后家长）完成的是孩子在生活中的延伸，用陪伴来呵护孩子健康的心灵。所以，10后的孩子，10后孩子的家长真的都赶上了一个很好的时代。那么，我们能否用陪伴去完成家庭文化的养育，来陪伴孩子的幸福成长呢？我想，这也是我身为母亲想要对家长说的话，想要对孩子们送出的祝福。

▲于丹与学生合影留念

“阳光关爱·i读计划”由中国社会福利基金会、东风日产及南方周末于2019年正式发起，并由南方报业传媒集团提供全程支持。项目通过捐建智能阅读室、捐赠图书、开展校园阅读课程等举措，从软硬件层面同步发力，助力建立长效性的校园阅读开展机制。

从宁夏永宁戈壁滩下的“村小”出发，2021“阳光关爱·i读计划”登上高原雪山，驶进群山环抱的粤北山区。后续，公益旅程还将一路延续至闽北，用书本为更多乡村孩子打开广袤无垠的世界。

（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