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吗？”走在中国航展的展馆里，任鹏被人盯上了。

早有准备的他对此毫不意外，“你拿哪个换？”一边回答着，他的眼神掠过对方证件挂带上的徽章，寻找自己的目标猎物。

中国航展，有些人为大国重器展品而来，有些人，更热衷于航展的另一个隐藏玩法——徽章搜集。每年航展，参展商都会设计制作一些小纪念品，挂绳、冰箱贴、贴纸，最受欢迎的便是徽章。无论何时，每当有展商开始派发徽章，10秒不到，展位前便能排起一条长龙。

参加了五届航展任鹏是个老玩家。当被人问起，“你最心仪的徽章是哪个？”他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最心仪的肯定不在这了。”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贴身的小包里，一点点把零散的徽章掏出来。“太多了，心仪的都在家里呢。去年的歼20徽章我最心仪的，不想换都不带出来。”

另一名徽章搜集游戏的玩家朱赫，向旁人展示了他以短袖为界，黑白分明的胳膊。“上一届就为了换徽章把我晒成这样，三年了也没白回去，这也没谁了。”

就在停下来说话的间隙，朱赫脖子上满满两条挂带的徽章就吸引来了其他玩家。

“这个换不换？”周围不时有人打断对话，想要跟他换徽章。

“不换不换。”他摇头，“这些都是绝版的，都是我拿命换来的，你看我都晒成什么样了。”

“那你说能拿什么换。”旁人还想试一试。

他拎着对方脖子上的带子看了一圈，“没有特别感兴趣的。”

说着，他又挑出脖子上泰豪军工30周年的纪念徽章给记者看。“这是上一届我用了三个无人机徽章换来的。”

在这场游戏里，玩家们徽章交易的达成更多依靠眼缘。许多玩家热衷于搜集飞机的款式，但一名当过兵的玩家碰到枪组模样的徽章就走不动了。拥有枪组徽章的玩家看出了对方的渴望，双方便开始了讨价还价。

“我跟你换两个枪的徽章，我身上的让你挑。”当过兵的玩家主动出击。

“那不行，我两个得至少留一个，而且这两个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你两个不一样，那我两个换你一个还不行吗？”

“那要三个换一个枪。”

当过兵的玩家摇摇头想走，表示这笔交易太贵了。

“那2块徽章换3个换不换？”拥有枪组徽章的玩家退了一步。

“可以。”这笔交易就达成了。

虽然大多数玩家的成功交换是“各取所爱”，但也有一些玩家公认的“稀有”级别徽章，可以当作徽章市场里的“硬通货”。

朱赫还记得上一届的航发徽章是抢手货，“一个小发动机，正面的徽章部分是可转动的，如果交换，十个徽章才能换一个航发的徽章。当时上一届航展刚结束后，在二手平台上可以卖到2000块一个。”

任鹏给记者展示了另一个可以一敌十的“稀有”级别徽章，是中国民用航空协会AOPA的金色徽章，上面有一颗小钻。“这个的金色徽章一个可以换别的十个，还有银色的版本，银色的可以一个换5到7个。”

换徽章，其实更像是一场行内人的集邮游戏。许多参展商手握自家的徽章，再到各个参展柜台前徘徊，以物易物。

但作为非参展商，普通观众也并非不能“白手起家”。

“航展开展前的一个小时，有些展位会有发放，通常下午2点和3点左右会有另外一波。但有些发放的具体时间并不会提前透露，展商和展商之间都有私下联系的，会在展商过来的时候发放出来。”一名资深玩家向记者传授“秘籍”。

朱赫也认为，展位的免费发放是普通观众加入游戏的优惠“入门券”。“也有商店会售卖整盒成套的航展徽章，可以购买后跟大家交换，但成本比较高，一套大约需要两三百。”

但展位的发放也并非即到即得。简单的，只需填写问卷调查、关注公众号即可领取，但领取现场往往既拼网速、也拼体力，能够挤入“决赛圈”非常关键。

也有展位通过设置任务作为领取门槛，徽章就成为参展商吸引参展观众了解自身业务、扩大宣传渠道的“利器”。

今年的空军招飞馆设置了八站闯关，任务设置均与空军招飞的宣传相关，拍照并发布“欢迎加入人民空军”朋友圈是每一关的标配。

在中航工业的沉浸式体验馆旁，扫码并正确回答三十道航空航天领域相关的题目，能够领取一枚“玄女”空天无人战斗机的徽章。但其中不乏涉及铆钉性能指标、飞机结构疲劳寿命分散系数等专业题目。非专业人士想要闯过这30题，至少得花上1个小时。

“来一趟航展，总要带走一枚徽章吧。”第一次参加航展的刘宁四处搜寻着发放徽章的展位，“拥有一架飞机不现实，但拥有一枚飞机徽章也算是一个念想。”

走出航展馆，徽章游戏还未终结。出口处，一手拎着挂满徽章带子的男子，另一手端着装满徽章的铁盆，几名女子被吸引，围着挑选问价。她手里正拈着一枚歼20的徽章模型细看，而远处，飞机轰鸣，直上云霄。

【南方+记者】郑慧梓 钟晓宇

【图片】钟晓宇 郑慧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