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沥牛墟，一张源自明清的古老名片，如今是广东非遗的一块金字招牌。四百年来，凭借一代又一代相牛为生、诚信立业的“牛经纪”，今日的横沥牛墟仍然活跃繁荣，牛只远销海外。

“牙齿当金使”的张扬锦，正是“啃出”这块金字招牌的功臣之一。

“全国道德模范”提名奖获得者、广东好人，被同行亲切称为“锦叔”的东莞最牛“牛经纪”张杨锦于3月28日去世，享年94岁。

3月29日，锦叔送别仪式在东莞市殡仪馆举行。市委宣传部、市文明办、横沥镇委镇政府有关同志参加送别仪式，对锦叔的去世表示深切哀悼，对他所做的贡献表示衷心感谢，请家属节哀。参加送别的人表示，锦叔用一生书写了“诚实守信”四个字，他的精神不会远离，将以锦叔为榜样，继续弘扬诚实守信、乐于助人的精神。

最牛“牛经纪”

2012年，横沥牛市墟日。天还没亮透，来自五湖四海的牛客已经运来了众多牛只，整个牛市熙熙攘攘，异常热闹。

清晨5时多，锦叔就起床了，匆匆吃了早餐，提步就往骏马路的牛市赶。在横沥牛行，85岁的锦叔就是最红的牛经纪。

锦叔一到，牛客纷纷前来请他相牛。同往常一样，上千头牛被圈在树阴下的围栏，这时，牛主、牛客、牛经纪穿梭其中、评价议价。

据当时牛客介绍，横沥牛市规模大、品种多，水牛、黄牛、牛仔、壮牛样样俱全，“牛经纪”也不偏不倚、诚实可靠。“这些牛不但畅销周边地区，还远销港澳台和东南亚地区。”

那么多牛，哪一头是好牛？单论重量的话，牛主可在交易前让牛吃下大量的食物，过秤的话难以测到真实重量。

如此一来，只能靠“牛经纪”目测重量。数百年前，牛经纪已活跃于牛市，现场评价一头牛的年龄、品种、重量和出肉率，并根据市场情况平衡交易价格，是维持市场稳定的掌舵人。

锦叔头戴草帽，左手拿着喷漆罐，右手拿着牛棒，细心给牛客相牛。“试试这头牛！”品看一番后，锦叔牛棒一指，向牛客推荐说。牛客毫不犹豫便说：“行，就要这头牛了！”

在锦叔的一生中，他从事牛经纪工作长达79年，直到去年6月份才从岗位上退下来。“他是最牛牛经纪，是牛行诚信经营的一张名片。”同行评价道。

牙齿当金使

从明朝末年经营至今，横沥牛墟400多年屹立不倒，原因就在于横沥牛经纪诚实守信、重口碑、用心做品牌。

锦叔13岁就随父亲入行，作为横沥牛行资历最老的“牛经纪”，锦叔相牛声名在外。在相牛过程中，他凭借多年经验，一眼能看出牛的年龄、品种、肉质和重量，目测牛的实际重量误差不超过0.75公斤。

十几年前，一名卖牛客不相信锦叔的判断，当场屠宰了这头牛，结果锦叔目测的净肉量和实际相差只有一斤半，从此锦叔声名更加远扬，2018年还上过央视。

锦叔受人敬重的原因，除了相牛有方，更多是诚实守信。

上世纪80年代，横沥牛墟人气兴旺，市场乱象随之出现，一些“不法”牛商勾结个别牛经纪串通作弊，利用手语、暗语等方法进行讨价还价，把一些病牛、劣牛卖给农民，从中赚取较大差价，行内称之为“踩牛尾”。

但是锦叔牢记父亲的教诲，坚决抵制欺骗顾客，从不为多赚佣金而弄虚作假，从不把病牛劣牛介绍给买家。在他的带领下，横沥牛墟很快扫除了歪风，邪气，擦亮了“诚信守信”的名片，近年来更是成为广东非遗的亮丽一景。

“有一次，锦叔和一位老板商谈，要将10多头牛卖给他，还没最终成交，另外一位老板找上门来，说可以多给锦叔几千块钱，希望锦叔把这些牛卖给他，被锦叔拒绝，还是把牛卖给了先前的老板。”横沥牛行行长朱树轩回忆往事，对锦叔赞不绝口。

“锦叔做牛经纪79年，从来没有收到一宗投诉。”朱树轩说，作为横沥牛墟最老的牛经纪，他没有多么轰轰烈烈的事迹，而用其一生的岁月书写“诚实守信”四个字，做好一样职业，做一个好人。

有时候买牛的人没带够钱，锦叔一句话帮忙担保十几头牛的事情屡见不鲜。他曾帮一个牛客担保过10万元，这不是小数目，而牛客也从未“走佬”，双方的信任随时间不断深化。“真的是‘牙齿当金使’。”牛客说道。

由于诚实守信，助人为乐，敬业奉献，锦叔获得“广东好人”，广东省道德模范，全国道德模范提名奖等荣誉。

榜样永流传

随着时代发展，牛经纪行业日渐式微。为了让牛经纪传统技艺能一直传承下去，锦叔打破牛经纪技艺父传子的传统，把相牛技艺都传给女婿。在锦叔带动影响下，如今他的女婿也成为了一名受众人信赖的牛经纪。

“锦叔在牛行起到了模范带头作用，是我们共同的榜样，正是在他的带动下，牛行其他经纪人也诚信经营，横沥牛行才能多次荣获‘广东省文明市场’‘东莞市文明诚信市场’等称号。” 朱树轩认为，锦叔诚实守信的精神值得每个人学习。

横沥牛行总经理杨伟华表示，锦叔虽然走了，但是他的精神永存。“锦叔在工作中，不偏袒任何一方，得到买卖双方的信任，口碑一直很好，我们将把锦叔的精神传承下去，弘扬他的美德，做到诚信经营。”

学徒刘栩华曾跟着锦叔学习相牛，之前也去探望过锦叔。“听到锦叔去世的消息，我心里很难过，锦叔教导我要公平公正做事，今后我会继续发扬锦叔的精神，正直做人，诚信经营，做一个能够帮助他人的人。” 刘栩华说。

【撰文】陈琬莹

受访者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