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史航去鼓楼西剧场看《安娜在热带》，他得知剧场白天举办朗读会，晚上演戏。白天就坐在剧场读读想读的东西。

朗读会上不乏名人，张静初、五条人、岳云鹏、郭京飞、陶虹、张译......

史航说：“这儿就像是揭开三四百人的真面目一样，就让你看到他们。他们把有很多相对冷门的书带出来，像是拔起萝卜带出泥。”

五条人的仁科就是萝卜。史航和五条人的仁科谈科塔萨尔的《高速公路》，仁科说它太像一首歌，想写成一首歌。史航又给仁科推荐了几本类似的书，仁科特别嗨。

“之前可能觉得他就是个音乐人，但他都可能有一些你觉得特别诗感的阅读。”

我是向阳，今天读了吗？本期【三人谈】，我和读书老炮止庵、史航聊聊关于“读书”的那些事儿。

本期对谈嘉宾：

史航

知名编剧、策划人

止庵

作家、周作人研究专家、张爱玲研究专家

01

明星们到底读书吗？

史航：北京鼓楼西剧场有个朗读会，这个朗读挺有意思，这个剧场晚上演戏，白天我们就坐在剧场读读我们想读的东西。前两期，把止庵兄揪过去了，他读的是《色戒》。

现在大概有三四十期了，请过三四百人了，各行各业，演员、歌手、主持人、编剧、导演、作家、运动员、书法家、配音演员、录音师、剪辑师、网红、辩手，各种职业的人都来。

没主题，你来，读任何你想读的东西。我跟所有人都说我最感兴趣的是你的枕边书，就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向阳：所以我好奇，他们真的是读书的，不是作一个秀。

史航：会有很多惊喜，像张静初，读的是洛特雷阿蒙的《马尔多罗之歌》，这就很厉害。像前两天跟五条人乐队在聊，他跟我谈的是科塔萨尔。其中有一个哥们儿他是非常想读书的。他跟我谈科塔萨尔的《高速公路》，他说这个东西，太像一首歌，想写成一首歌。我又跟他推荐了萧瑜的《我和毛泽东的一段曲折经历》，他又对那个特别感兴趣，和类似几个这样文本的书，他也很嗨。之前可能觉得他就是个音乐人，但他都可能有一些你觉得特别诗感的阅读。

岳云鹏，不仅来读，而且读的是自己写的诗。

那个诗的名字就叫做《如果回到过去，我要给自己十块钱》，他就觉得自己从前活得太不容易了。郭京飞和陶虹，他们俩读的是美国的一个死了四个儿子的女人，给美国海军部写的信，以及罗斯福总统给她的回信。

张颂文他甚至为了读某一个人的文章，他会上台之前，他会给自己做一点妆容状态。

比如说要戴个什么眼睛，头发要弄乱一点，要有一点汗的状态上去。

像演员张译，他的书写的很不错，他没有读书是不可能的。他的书名他自己起的，叫《不靠谱的演员总爱说如果》。这书名字特别符合他很逗的这样的一生。

疫情期间，我跟他说，我刚看了一个国产作家写的推理小说，我特别感动。他马上要看，看完后，疫情期间，立马坐飞机去了上海，找那个作家谈版权，把影视版权买下来了。这是一个精明的投资行为，但是他对那个小说的判断力特别好。

我觉得只有私人阅读经验，才能有私人写作经验，有私人写作和阅读经验，甚至才能有高明的私人投资经验。

02

关于“读书”的奇葩七问

向阳：你见过最奇怪的书名是哪一个？

史航：我有一个书名挺难忘怀的，叫《鲁迅的人际交往艺术》，我觉得这书名不错。

向阳：上一本书让你感到真正了不起的哪一本书？

止庵：连城三纪彦的两个短篇，一个叫《鼠之夜》，一个叫《虚无的肖像》。

史航：福建的陈春成的处女作小说集，叫《夜晚的潜水艇》，他的创作全是他的幻想，但是跟你能完全连上，他能拐着你私奔的一个作家。

向阳：假如未来向外太空传播人类文明，中国宇航员可以只带三本书，你会推荐哪三本？向外星人传播地球文明的。

止庵：起码应该有一本《辞典》，至少让人家知道咱们。

史航：我局限性非常强，带一本坛蜜的写真集，这是日本女演员我比较偏爱的一个人，她的身体，她这个人的个性。我得让外星人知道，我们地球人长到最好，能长到什么样，得给他看一个天花板状态，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我觉得其实应该有一个跟地图有关的，包括海图有关的，但是我选不出最好的，因为我这方面见识少。

第三本书，我还是要偏重中国一点，我会希望他带一本金庸的武侠小说，叫《笑傲江湖》。

向阳：便秘看什么书，就是马桶上坐的时间长。

止庵：便秘就别看书了吧，便秘就看治便秘的书吧。有一个叫《大便书》。

史航：我觉得便秘是一个心理状态，就是你不想起来。所以你要拒绝这个办法，带一本书，它不是让你特别好忍受，就是不好忍受。比如我带《老子演义》这样的书，就是一直在我这儿，但是我一直没有决心去看。就拿这个看，我真看不进去，我不懂，要不我提着裤子起来吧。我觉得在两难中间选择，在更难的阅读中间，我选择更容易一件事。

向阳：如果可以的话，你最想和哪本书的哪一个人物发生爱情？

史航：我还是金庸小说吧，比如说《神雕侠侣》中的郭襄，小东邪，因为她后来开创了峨嵋派，我觉得我跟她好了之后，我们可以把峨嵋派先开成一个景区。

止庵：我觉得这个问题，中国男的绝大多数都是有一个答案吧，就是史湘云吧。我是史湘云。

向阳：你最想给哪本书重新起个名字，哪本好书被书名给拖累了。

止庵：我觉得书名拖累的书很多，比方说鲁迅的《热风》、《呐喊》、《彷徨者》，都不太喜欢，周作人的《过去的生命》、《过去的工作》，这都不是我喜欢的书名，我觉得这些书都应该重新起名。

史航：我觉得我可以给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换一个名，叫《主妇哀史》。

止庵：这个书应该叫《安娜·卡列宁》，不是《安娜·卡列尼娜》，这是译成英文之后，再译过来。

史航：但是《安娜·卡列宁》我不接受，因为安娜并不喜欢卡列宁，宁可《主妇哀史》、《主妇惨史》、《主妇情史》都行，或者叫《绝望主妇》。

止庵精准总结：“我觉得这个话题是一种变相选书的一个话题。”没错，最全的向阳、止庵、史航的推荐书籍，尽在本期《今日读了吗？》【三人谈】，解锁三位深度“读书控”的独家书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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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读书习惯后天能养成吗？

止庵：读书是一个习惯，或者是一个能力。但是我不太认为一个人到成年以后还能新养成这个习惯。我见过很多当年一起读书的人，不读书了，我没见过一个是过去不读书的，现在读书了。

向阳：我举个反例，刚看了林青霞的

《镜前镜后》

。林青霞原来是不看书的，或者没机会看书，她的几十年演戏生涯忙的很疯狂，一个工作机器。但是她的确结婚生孩子之后，看书，而且看的都是老一代作家的书。

史航：林青霞这么多年在读一种东西叫剧本，剧本也要当成书来看。所以读书是一种解决自己的饥渴，就像吃饭，这是解决饥渴道理一样。突然35岁开始读书了，那还不如35岁开始出家，可能更可信一点。

向阳：我们父母那一代不算读书人，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就养成了读书习惯。史航兄，我不知道你个人读书的习惯怎么养成的。

史航：我爸爸是教哲学心理学的，妈妈是大夫，但是这两种书，我从小就深恶痛绝。幸好有个朋友家里有《福尔摩斯》、《水浒传》、《西游记》，我其实拐到那儿去读了。这个东西有意思就在于，我就像是一个海滩，甚至是一片滩涂，所以谁走过去，都会留下痕迹。人走过去留人脚印，猫走过去留猫脚印，要是瘸子走过去就是拐杖戳的印。最后留下哪种痕迹不是几本书决定的。所以一开始读什么，说实话没那么重要。你不会因为先读了《水浒传》，你就想杀人放火，我也不会因为先读了《红楼梦》，我就只想谈恋爱。一开始读的书，入门书，不会笼罩你的人生，它只不过是一个线头。

史航：我们天生只是有眼睛，剩下都是偶然性。我觉得你现在弄一个孩子，你去雕塑他的人生，你从他一岁该看什么绘本，两岁看什么，一直给他码到17岁、18岁。但他可能到12岁还想着2岁看的绘本，他未必接受你这一切。人很难塑造人，勉强人。

止庵：但是有一个事，我得给你们唱唱反调。书本身有一个适合人阅读的对象人群，涉及年龄这一项。比如说《约翰·克里斯朵夫》这种书确实应该适合大学生看，如果我现在再看《约翰·克里斯朵夫》，我可能看两页就看不下去了。

史航：包括《少年维特之烦恼》，你高中看，高一、高二看，也是正合适，但是现在咱们再看，就没什么用了。

止庵：就是这个问题，你过了这个年龄了，我觉得有些书，你一生跟它错过了。就跟一个人，在一个年龄适合遇见另外一个人一样，小时候交的朋友，和老了交的朋友，确实不太一样。

向阳：还有一个阅读的速度，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样。反正我一天读几十万字是没有问题。

止庵：我不能，我每天早上起来8点钟开始读《没有个性的人》，到了晚上下班，大概读了两个礼拜。这也跟作者有关。他一生的心血都在里面，你就看不快这本书。现代派作品也是不可能看快。还有俄罗斯的小说。因为里面太多思想的东西。比方说陀思妥耶夫斯基，我大学毕业离报到的二十多天时间，就看了一本书，《卡拉马佐夫兄弟》。它让你很痛苦，所以有时候你得放下，你得缓缓劲，再去读它。

向阳：凭什么我们看书要找痛苦。

止庵：你就是需要这东西，看书不是为了愉快，而是在接触一个情感深厚的人。

解锁更多止庵与史航对阅读的思考和讨论，尽在《今天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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