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构建中国完整自主可控智能网联汽车产业链的道路上，自动驾驶企业承担着技术创新的使命，小马智行、文远知行、裹动智驾、元戎启行等一批驻点粤港澳大湾区的企业表现强势。

据广州市工信局统计数据，广州自动驾驶封闭测试成本目前维持全国最低水平，已累计发放43张自动驾驶路道路测试牌照，开放78条156.29公里测试路段，均居全国前列。年初南沙出台相关政策，明确要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中抢抓先机，加速自动驾驶汽车技术迭代和产业升级。

同时，为防止野蛮生长，政策支持虽然不断加码，国家也将对技术伦理法规的探讨提上了日程。“十四五”规划纲要明确提出，要探索建立无人驾驶等在内的领域监管框架，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和伦理审查规则。

作为全国三大汽车生产基地之一，广州拥有众多整车制造企业，在智能网联汽车解决方案、算法与芯片等关键环节都有较为完善的配套。其中，作为落地广州的中国自动驾驶头部公司，小马智行的落地和成长，可以说是一个缩影。

2017年10月，小马智行正式落户广州南沙。从2018年2月在广州落地中国首支常态化试运行的自动驾驶车队开始，到获取广州首批智能网联汽车路测牌照，再到自动驾驶路测总里程突破100万公里，小马智行已经成为广州南沙自贸片区“先行先试”发展道路上的重点企业样本。

针对目前地方政策支撑完善度、中国落地场景优势、行业伦理法规建设等问题，小马智行副总裁、广州研发中心负责人莫璐怡接受了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的专访。莫璐怡指出，以南沙为据点，当前粤港澳大湾区在整个自动驾驶领域的步伐已走在全国前列，而且中国城市场景的复杂度远超美国，拥有推动技术落地的条件土壤和先试先行的魄力。但是，现有法律法规尚未能有效支撑新技术的发展，比如道路交通法仅针对人类司机驾驶，期待与新技术发展相适应的规则尽快完善，并尽快开放高速路测试。

南沙支持自动驾驶发展的力度居全国前列

南方财经：小马智行当初选择落户广州南沙的考量有哪些？

莫璐怡：我们2017年在南沙落户时，当时在全中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开展自动驾驶相关的道路测试，更不用说公开道路。南沙作为一个拥有“先行先试”制度创新保障的地方，出台了很多支持自动驾驶技术发展和日后商业化发展的政策。在整个自动驾驶领域，南沙确实是走得比较前面的。除了南沙区级之外，广州市乃至整个广东省也陆续出台政策支持，这是非常吸引我们的点。我们在2018年2月2号那天正式在南沙开展公开道路测试，那是中国最早在公开道路上面开起来的自动驾驶车辆之一。另外，粤港澳大湾区汽车产业链上下游有比较完善的配套，这也是我们持续在南沙这边加大投入的重要因素。

南方财经：南沙支持自动驾驶汽车行业创新发展的意见中，提到要推动南沙新型智慧城市建设，目前Robo-Taxi并不能商业化运营，路测阶段如何赋能智慧城市建设？

莫璐怡：我们一直有个核心原则叫safety first，在这个前提下，自动驾驶是一个基于实践和大数据的创新性问题，需要真实的道路测试，不能仅仅依靠实验室的模拟仿真研究，必须让车辆到真实的道路上接受最困难的挑战，才能更好地推动技术的发展。

我们自从2018年底开始便推出了自动驾驶Robo-Taxi出行服务，在广州运行时，前500天的运营时间里总共经历209个雨天，并且常常是大雨或者雷暴。现在可以处理复杂的城市道路状况，包括不同的早晚高峰的路况，临时的施工区域，不同的天气场景。在这期间，我们跟南沙区政府做城市大脑的项目，承担智慧交通的部分，把每一台车感知到的数据共享到城市大脑中，甚至可以知道南沙每一个雪糕筒的位置，还能监测和识别路上的水坑、施工状态和一些突发交通状况，有助于城市管理者在第一时间更好掌握路况信息和进行交通管理，从而支撑整个智慧城市的建设。

中国有更复杂的场景去推动技术落地

南方财经：从南沙开始，目前小马智行在全球的自动驾驶车辆超200台，路测总里程接近500万公里，这个规模下的道路测试场景数据是否足够？

莫璐怡：以在南沙的一辆车为例，它看过的不同场景可能比一个普通人一辈子看过的还多。我们关注场景复杂度本身，进行道路测试时，尽量寻找复杂场景，质量会更高，密度会更大。但说到底这样的数据量是不是还是有点少？我们做了另外的大规模仿真系统，将每天道路目测收集的数据和极端场景的模拟数据相结合，仿真车辆在不同场景中的表现，仿真系统里每天跑的道路测试里程可以超过100万公里，这些数据恰好针对的是最复杂的场景。如果没什么车辆交互，这样的场景其实本身价值也比较少，如果有一些非常极端的车辆行为，在仿真系统里也可以仿真模拟这样的场景。两者相结合，路测加上大规模的仿真，来推动整个技术的发展。

南方财经：从国际上看，根据加州交通管理局报告的数据，小马智行的MPI排名紧随Waymo、Cruise之后，如何看待中美之间自动驾驶技术发展的差距？

莫璐怡：在自动驾驶这样一个领域，美国确实有非常明显的先发优势。举个例子，像Google底下Waymo，这家公司有很长的时间积累和先发优势。首先，从地方政策的开放度上讲，算是相当开放的，全无人的商业运营在美国已经可以看到了，有一些州在支持，这方面确实走得比较前。但是我们回看整个中国的发展，政策本身虽然起步晚，但是我们追赶的速度是非常快的，现在各地也是陆续出台了很多自动驾驶相关的法律法规，去支持更大规模的道路测试。

其次，在我看来更重要的是技术本身的发展，因为我们在中美两地同时入场，两地都有大规模的道路测试，我们非常清楚不同地方的路测难度，国内其实有更丰富的场景，广州、北京的场景复杂度其实远超美国。复杂的场景其实可以快速地推动技术的发展，这是我们自己最亲身的感受，中国在技术这一方面追赶有优势。中国有更复杂的场景可以帮助到更快地去推动技术的进步，最终其实会帮助我们可以更快更大规模的落地。

期待高快速路测试尽快开放和商业化支持

南方财经：当前自动驾驶融资热潮未减，虽然小马智行是初创公司队伍的头部，但互联网科技巨头、造车新势力们也在加码布局，小马智行的优势在哪里？

莫璐怡：整个自动驾驶行业不管在中国还是全球都处在快速发展的阶段，谈竞争其实还有点早，因为技术尚未成熟，大家最终的目标其实就是汽车智能化。

第一，我们从创立至今一直专注于研发更安全、可靠、先进的全栈式自动驾驶，希望通过科技来改变人类未来出行，着眼于L4级及以上的自动驾驶技术。我们很聚焦在做自动驾驶技术本身的提升上面，我们相信只有技术到达一定的程度之后，接下来更大规模的商业落地才会真的让你可以看到很明显的差距。不管什么类型的参与者，在往汽车智能化道路上走的时候，这个是最关键的。

第二，很多公司选择的都是一些开源的框架去搭建他们的自动驾驶系统，而我们整个软件系统是完全自研的，这是我们当时在公司成立时就已经决定的事情，这样的话才让我们拥有更好的自主控制权，去优化资源利用和算法。

第三，小马应该是全球唯一一家在中美两地都开展大规模道路测试的公司，目前在全球积累的自动驾驶道路测试里程接近500万公里，这让我们整个技术的泛化能力强得非常多，在处理不同复杂场景的能力方面具备优势。国内除了广州和北京，今年马上就会有上海的消息。

最后，参考汽车行业成熟的硬件开发经验，我们的自动驾驶系统改装产线做了设计、验证到改装的标准化流程，对于未来大规模部署自动驾驶软件系统而言，这是非常重要的能力。

南方财经：整个行业还处在技术突破阶段，技术标准等方面都不成熟，十四五规划已明确提出要探索建立无人驾驶等监管框架，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和伦理审查规则，小马智行在这方面有何思考和诉求？

莫璐怡：整个行业本身处在快速发展的过程当中，很多相关的技术标准也好，数据共享也好，都处在刚开始探讨的阶段。作为自动驾驶领域的算是头部公司，包括广州市相关政策的出台，深圳的相关立法，我们参与了很多前期调研和讨论，我相信在后面会有越来越多的讨论，本身这也是随着技术发展会发生的事。“十四五”规划刚刚出来，国家层面关注这件事，对我们是非常利好的。社会各界的意见能够通过各个不同的渠道抵达决策者，我们期待的是整个自动驾驶的商业化和规模化可以有进一步的发展。

近期来说，现在测试车辆是不能上高快速路的，而我们每天测试的这些场景其实比高快速路更复杂，能力已经具备，希望决策层能尽快开放在高快速路上的相关测试，支撑整个行业进一步发展。

长期来看，我们希望在商业化落地应用方面可以给予自动驾驶企业更多支持。比如运营自动驾驶车辆，南沙对公众已经以试运营形式开放了两年多，但是不能做商业化运营，也就是不能收钱。

另外，目前现有的法律法规并不完善，举个例子，像道路交通法，是基于人类司机驾驶的行为去设定的，针对机器人司机就没有相应的法律法规支撑，这方面非常希望可以看到突破。

（编辑：杜弘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