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十景之一——西山红棉

（1985年摄，中山市档案馆藏）

岭南二三月，木棉花开时。在中山，大街小巷的木棉花绽放，清香扑鼻，洋溢着春天的气息。木棉花又称“英雄花”，清初诗人陈恭尹的《木棉花歌》，被视为最早赋予木棉以“英雄”的含义：“复之如铃仰如爵，赤瓣熊熊星有角。浓须大面好英雄，壮气高冠何落落。”展示了木棉花红艳而不媚俗，傲然而不张扬的品性。中山作为红色文化底蕴深厚的城市，木棉花蕴含的英雄象征和人文情结让其成为中山重要的观赏植物之一，其中以古“香山八景”、新“中山十景”之一的“西山红棉”最为著名。每逢初春，西山红棉绽放，如火如荼，丹红满目。

默默无闻的英雄本色

位于城区孙文路段的“西山红棉”，相传最早植于宋代，清咸丰年间枯萎后再次种植，树龄至今已逾百年，因此西山这段栽有木棉树的山路又被称为“六棉古道”。清道光年间，香山进士曾望颜曾在此题写楹联“山小岂无云出岫，台高还有树参天”。参天木棉，成为西山的标志、西山的守护者、西山的灵魂之物。

西山寺楹联

（1985年摄，中山市档案馆藏）

当代中山学者刘居上，也曾在西山寺题了四句新诗，以此表达自己对木棉树的敬仰之情：“高擎一树火炬，扑向春天。无暇斗艳争芳，又埋头吐絮织棉。”他认为，在百卉中，木棉并非开得最早，然而一朝怒放，便是那么炽烈，那么挚情，却又毫无骄矜居功之意，只是默默埋头吐絮织棉为人类造福。所谓英雄本色，正该如此。

奋发上进的英雄态度

木棉树中正刚直，花朵鲜活饱满，给人一股强烈的英雄傲气，不少香山文人墨客留有歌咏红棉的诗句。如清康熙年间，香山举人杨锡震以长诗描绘西山木棉，借此表达自己锐意进取、不甘落后的信念。

西山木棉歌

【清】杨锡震

城西西山蔚深秀，岩峦葎崒群峰囿。

雨过澹荡净修眉，朝旭歊歔微异候。

中有木棉花之阳，百丈青葱恒高袤。

风霜坠叶挺孤标，夭矫纵横画新就。

首春花发吐奇姿，绛节彤幢若纷凑。

丹蕤縓盖光烛天，电闪矸磹寒鸟噣。

瓣瓣鲜妍豆蔻红，纷纷桃杏渐轻售。

芭蕉狗那艳夺目，仰视虹蜺任诃诟。

侧闻种树自伽毗，贡献元嘉得邂逅。

松江乌泥泾差小，白絮叠叠类怐愗。

惟有扳枝粤所钟，自许无双凌宇宙。

有如西方优钵罗，六瓣九房纵分绣。

有如魏王蒿室树，岁岁三花若悬溜。

又如桂海殷赤号上元，日午朱维胜杂糅。

峨峨黄萼绛为冠，琐碎珊瑚缀长脰。

仰如彝鼎覆如幡，缕缕朱砂工琢镂。

簇簇红云捧玉皇，十里青霄霞罨覆。

紫燕双双掠别枝，千回舞影迷娇袖。

婆娑人宛醉朱颜，对尔酣歌宁敢后。

炎炎夏日正舒长，蓄就冰绡衔莹琇。

海内宁须复号寒，万闲衣被原卑陋。

全诗共三百余字，但长而不冗，一气呵成，展示了木棉的阳刚英伟之气、铿锵之美，表达作者在科举路上不甘示弱，再接再厉的毅力和勇气。作者对木棉的喜爱不仅体现在诗作篇幅之长，更体现在其笔下描摹木棉之红所用的丰富多样字词，如“绛”“彤”“丹”“縓”“殷”“赤”“朱”等，还用了大量新奇典故，可见作者歌咏木棉花的独运匠心。

奇花异草千千万，唯有木棉红似染。“红”是木棉花的代名词，不少诗人赋诗木棉都是从“红”着笔。如果说杨锡震描绘的木棉是红得娇艳英伟，那么同是清康熙年间的香山诗人李铎，他笔下的西山木棉更是红得火辣张扬。

西山木棉花为欧阳明府赋

【清】李  铎

山晓红烧眼，扳枝百丈花。

南离开火德，东日表光华。

近接河阳树，曾分句漏砂。

高楼晴一望，如挹赤城霞。

首联的“烧”字为全诗之眼，作者运用通感修辞手法，以一个表示触感温度的动词来形容木棉花开的盛艳之态。后面的“火”“晴”“霞”等字，更给人一种“奇花烂漫半天中，天上云霞相映红”的视觉冲击。如此“张扬”的红棉也暗示了作者希望能像红棉那样释放自我，施展才华。

红棉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也没有玫瑰的唯美浪漫，但朵朵木棉花面向上，就像豪迈豁达的英雄仰天长笑。于是，英气伟岸的木棉也常有“鼓舞”的用途，如上述两首诗，作者在科举或仕途上不如意，但不气馁，寄情于红棉，即使遇到挫折希望也能像木棉树一样魁梧挺拔，像木棉花永远精神饱满。

热情豁达的英雄气质

中山岭南书画家刘依农也绘有画作《西山木棉》，展示了每年初春，西山古树新花怒放，花瓣浓墨重彩，宛若簇簇红火燃烧的景象。众所周知木棉的花期很短，但刘依农笔下的红棉表现不是短暂的一刹那，而是驻留在人间花开最美的姿态。曾有学者评价刘依农画作：“中山好，书画掀高潮，六棉古道千岁在，西山花朵随风飘，风景任人描。”刘依农的《西山木棉》不但展示了西山历史文物遗迹古雅清新的形象，更给人一种热情奔放、活力洒脱的中山印象。

刘依农国画《西山木棉》

（中山市档案馆藏）

近代以来，中山和其他广东文人学者将木棉写进诗词，或绘入画卷，自信地表现岭南山水，发掘岭南风物之美，展现岭南风骨。在他们眼中，木棉不仅仅是岭南独特的艺术品，更是具有勇敢、乐观、正直、奉献和敢为天下先的英雄意象。他们以红棉为题材创作诗画，延续和传递木棉花的风貌和精神。

文丨黎晓欣

编辑：陈琳琳

复审：梁凤梅

终审：高小兵

本文参考资料及诗词来源：《清代香山诗粹》《中山采风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