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北京apm POP MART“城市开箱”全国首展。(IC photo/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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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玛特由于2014-2016年连续亏损,2019年4月在新三板摘牌。2015年它将盲盒概念引入中国,最近三年净利润暴增300倍。
南方周末记者登录闲鱼,发现一款原价59元的Molly隐藏款卖到了1550元。
“王宁在很早之前就提出了反常识的观点,比如IP的形成不一定需要内容,泡泡玛特未来要做IP全产业链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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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南方周末记者 卢宝宜
责任编辑 | 张玥
十年前,第一家泡泡玛特(POP MART)在北京中关村开业时,还是一家不起眼的玩具杂货店。当时提到玩具,大家想到的还是超人奥特曼、米奇老鼠玩偶。
鲜有人料到,十年后,这家玩具店已跻身一线城市各大商场,门店门口总摆放着当家花旦——一头金发噘着小嘴的Molly,正在成为新一代年轻人的心头好。
如今,这家玩具店上市了。
2020年12月11日,泡泡玛特国际集团有限公司(下简称“泡泡玛特”)正式在港交所上市,股票代码9992.HK,发行价为每股38.5港元。开盘后首日高开超100%,股价飙升至77.1港元,市值翻倍突破千亿至1040亿港元上下。此次上市集资额预计在42亿-52亿元人民币之间。
泡泡玛特创始人、CEO王宁在“敲钟”现场表示:“我们开创了一个品类、一个行业,打造了一个关于潮流玩具的生态体系,让一代年轻人了解到什么是潮玩,并在这个时代留下了关于潮流玩具的文化印迹。未来,泡泡玛特希望能够成为一个伟大的品牌,一家具有全球影响力的企业。”
招股书显示,泡泡玛特在2017年-2019年收入分别为1.58亿元人民币、5.14亿元、16.83亿元,其间两年增速分別达到225.4%、227.2%。净利润三年分别为156万元、9952万元、4.51亿元,增长显著。
IPO前,泡泡玛特的主要机构投资方包括红杉资本中国基金、黑蚁资本、华兴资本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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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盒:新世代的集邮快乐
根据泡泡玛特的最新市值,33岁的创始人王宁身家超500亿港元。
纵然看起来有运气的成分,王宁也是一个干了十余年的创业老兵。2019年5月,在黑蚁资本的年会上,王宁分享自己最早在2008年创业做零售,开的第一家实体店都是自己刷的墙。
2010年,王宁创立泡泡玛特,借鉴的是日本的杂货店模式,不仅卖玩具,还卖文具、箱包、饰品等生活创意产品,然而连年亏损。
2017年1月,泡泡玛特曾挂牌新三板上市,但是由于2014-2016年连续亏损,最终于2019年4月摘牌。
转折发生在2015年,泡泡玛特拿下了日本潮玩品牌Sonny Angel的盲盒产品,把盲盒概念正式带入中国,扭转了公司的盈亏状况。
“潮玩”即潮流玩具,又称设计师玩具,或艺术玩具,面向的不是儿童,而是迷恋收藏和艺术的年轻人。如同球鞋一样,潮玩往往由设计师设计推出,通过限量发行或系列发售等商业运作,将其打造成为一种潮流单品,并逐渐组成一种特定的亚文化圈层。
所谓盲盒,概念来自日本的“扭蛋机”,指用不透明的密封盒售卖系列玩具,玩家在拆封前并不知道自己购买的是哪一款。这样的未知性,极大地刺激了消费者的购买热情。
电影《阿甘正传》有句经典台词,“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这种刺激感在盲盒消费中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位常年收集盲盒的90后消费者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以日本各家游戏公司出的盲盒为例,一个系列产品常有6-12个常规款,还会有1-2个隐藏款。朋友之间既会互相比拼,又可以相互交换,这种社交趣味也增加了玩盲盒的娱乐性。
而盲盒39-89元不等的较低入门价格,容易让消费者在从众心理和社交媒体展示欲望的刺激下轻松入坑,一不小心就容易“上瘾”。招股书显示,泡泡玛特截至2020年6月30日的注册会员数为360万。2019年,注册会员的整体复购率达58%。
王宁曾在接受采访时解读:“潮玩就像是‘年轻人的邮票’,有艺术价值、收藏价值,而且好存放、不会坏,有成熟的二级市场,可以升值,可以买卖,可以带来精神上的满足感。”
二手交易平台闲鱼数据显示,2019年闲鱼上的盲盒玩家超过30万,发布的闲置盲盒数量较前年增长320%,单款盲盒的最高涨幅可达39倍,高涨幅的大多为隐藏款。
受到Sonny Angel的盲盒产品的启发,泡泡玛特决定转型专注潮流玩具,并和香港设计师Kenny Wong签约,拿下了第一个合作IP——Molly,并且以盲盒的形式发售。
自此,Molly成为了泡泡玛特生意版图中最赚钱的IP,也成就了当前泡泡玛特的商业地位。根据招股书,Molly相关产品在2017-2019年为公司贡献了总营收的26.3%、42.6%、27.4%,仅在2019年,就贡献了4.56亿元的收益。
日前,南方周末记者登录闲鱼发现,一款原价59元的Molly隐藏款卖到了1550元。
掌握了独家代理后的泡泡玛特也获得了定价权,招股书显示,泡泡玛特品牌盲盒ASP(平均售价)从2017年的43元上升到2019年的51元,带领品牌盲盒的产品毛利率也从2017年的64%上升到2019年的71%。
2020年9月,上海南京路步行街的泡泡玛特“潮酷冒险岛”主题商店。(IC PHOTO/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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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全产业链
“我和王宁在2015年认识,当时他就发现,通过经营Sonny Angel,单个玩偶可以占到整个门店1/3的收入,IP这个事是有点不一样的。”黑蚁资本管理合伙人何愚对南方周末记者称,但王宁很早就认识到,做IP是要有天赋的,不是随便一个人随意都能做的,“我觉得这是个非常深刻的认知”。
因为一路追随,直至如今,泡泡玛特的所有投资中,只有何愚和另一位投资人拥有董事会席位。
有了打造Molly的经验,2016年,泡泡玛特开始正式转型,从一个潮流玩具零售商,演变成一头连接消费者、一头连接IP设计师的双边平台,成为国内第一家IP全产业链公司。从签约设计师IP、包装产品、推广销售,泡泡玛特参与到了各个环节。
“我们将泡泡玛特定义为IP全产业链公司,而不是一个盲盒公司。活跃的生态和全产业链能力都具备极高的竞争壁垒。只有有效的双边平台才能给消费者和设计师都带来价值,从互联网平台的发展历史可以看到,有效的双边平台是非常难得的,而一旦形成,就具备极高的壁垒。”何愚表示。
根据招股书,截至2020年6月30日,泡泡玛特一共运营93个IP,包括12个自有IP、25个独家IP,56个非独家IP。
扩大IP库的方式有三种,自研、买断和授权,按2020年上半年对收入的贡献计算,比例约为1:5:8。虽然泡泡玛特不断雇用全职设计师加强自研能力,但近年最热销的产品如Molly和Dimoo都是以合作设计师、买断版权的形式进行的。
这一点也导致泡泡玛特在未来发展中可能遇到风险。招股书公布,目前泡泡玛特独家和非独家授权形式中就有9个IP将在2020年到期,占到独家+非独家这部分收益的27.97%,另外还有22个IP明年面临届满。
如不续约,可能影响业绩。续约,也可能面临设计师涨价、授权费涨价带来的成本压力。
招股书显示,泡泡玛特设计及授权费逐年上涨,从2017年全年的220万增至2020年上半年的2646万,占销售成本比例也从2.7%提高到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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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是不需要内容的”
专注于消费领域的黑蚁资本在2017年底首次投资泡泡玛特,并在2018-2020年连续加注投资3轮。
谈及为何看好泡泡玛特,何愚表示,黑蚁资本投资的三个必要条件是:特别厉害的人、商业模式的大创新、商业模式的高壁垒。“王宁在很早之前就提出了反常识的观点,比如IP的形成不一定需要内容,泡泡玛特未来要做IP全产业链的平台。”
不过,做平台也有风险。中国人民大学助理教授王鹏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泡泡玛特的定位是做中国迪士尼,整体打法也和迪士尼有相似性,但是迪士尼更多是依靠自己的IP,而泡泡玛特在自有IP上护城河不足,未来也将面临更激烈的市场竞争。
比起迪士尼通过动画片、电影等内容故事塑造出的IP,泡泡玛特的IP仅仅停留在玩具形象,没有人物故事与性格。
对此,何愚告诉南方周末记者,黑蚁资本此前也研究过如迪士尼、乐高等国际知名企业,但是泡泡玛特的商业模型是原创的。“IP的本质是人的情感寄托。当下整个社会是碎片化的,特别在中国,大家都看抖音、刷微博、倍速看剧。时代在变化,今天在这种情况下是可能产生没有内容的IP的。”
然而,当市场认可“没有内容的IP”,万物皆可盲盒,泡泡玛特也将面临竞争激烈的问题。
如今在大型商场里,除了泡泡玛特,名创优品、酷玩潮乐或者杂物社等各类零售杂货店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主营业务不乏盲盒销售。此外,从瑞幸、呷哺呷哺,到各地博物馆如陕西历史博物馆、故宫淘宝,也在相继推出自己的盲盒产品,加入赛道。
另一方面,泡泡玛特在品控上遭受质疑。截至2020年12月11日,在消费者投诉平台“黑猫投诉”中,泡泡玛特的相关投诉量为2558条,大部分投诉内容围绕产品质量差、存瑕疵、难换货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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