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觉攀登 :老州府的产业进阶实践|山海协作 佛山战贫

南方日报

山海协作,共奔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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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山下,美姑河一路向北,大峡谷内山川环绕。慕名而来的游客,顺着“天梯”一路攀登,爬上海拔1600多米的山峰,一睹“悬崖村”的风采。

“悬崖村”原名阿土勒尔村,位于昭觉县支尔莫乡。这个位于悬崖之上的村庄,曾因只能依靠“藤梯”出行而与世隔绝,如今通过重建的钢管阶梯,不仅打通了与外界的联系,摆脱了贫困,还成了网红打卡点。

从“藤梯”到“钢梯”,“悬崖村”的变迁,是昭觉县脱贫攻坚成效的小切面。作为最大的彝族聚居县,昭觉是凉山州深度贫困地区之一,贫困发生率曾高达31.8%。

昭觉也是佛山对口帮扶地区。几年来,来自佛山禅城的力量在这里集结,将产业造血作为扶贫攻坚的重中之重,与当地干群一起在高山之上持续“攀登”,攻克扶贫路上的一座座“山头”,迎接致富奔康的春天。

产业“造血”

昭觉县洒拉地坡乡姐把哪打村307省道旁,连片白色大棚里“藏”着星星点点的红草莓。这是最滋味佛山生态农业有限公司投资建设的九如生态草莓种植园。

“帮助当地贫困户‘造血’,是我们对口帮扶工作的重中之重。”禅城区委常委,昭觉县委常委、副县长徐航说,过去昭觉以小农经济为主,农户大多是自给自足,县里基本没有一个成形的产业园,帮助当地建设产业园,是推动农业现代化的重要途径。

每晚8时许,满载草莓的大货车会驶出种植园,直奔成都双流机场。这些草莓将“搭乘”飞机去往全国各地,并于次日出现在各大精品超市的货架上。“一般来说,一天销量可达一万盒。”九如生态草莓种植园负责人张德贤说。

过去,当地人从未想过这里能种出草莓。“一开始我说要种草莓,大多数村民觉得我是忽悠。”张德贤无奈地笑道。

原来,洒拉地坡乡海拔2560米,因其气候恶劣、环境艰苦被称作“烂坝”。过去,当地人只能“靠天吃饭”,种些荞麦、土豆等作物维持生存。每逢大雨,土豆跟着泥土全被水冲走了,一亩地种苦荞的收入也不过400元钱。

然而,这片“烂坝”却是种植夏草莓的宝地:常年平均气温11摄氏度,昼夜温差较大,加上土地肥沃,病虫害少,十分适宜种植夏草莓。

张德贤于去年5月投资1600万元建设九如生态草莓种植园,一期规模280亩。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有错:去年8月至11月,种植园夏草莓产量达到300余吨,产值突破400万元;带动当地用工2.2万多人次,平均每天用工147人。

去年8月至11月,九如生态草莓种植园带动当地用工2.2万多人次。

去年8月至11月,九如生态草莓种植园带动当地用工2.2万多人次。

“在草莓全红的那一天,当地村民都特别高兴,笑着说‘红了、红了’。”直到现在,张德贤依旧清晰记得村民们脸上的笑容。

“烂坝”里飘出了瓜果香,当地贫困户的日子也越过越红火。18岁的彝族姑娘布格阿依成了种草莓的能手。告别过往单纯种土豆的日子,布格阿依一家今年承包了10亩草莓地,每亩地纯利润不低于5000元,成了远近闻名的致富带头人。

张德贤计划在年内将九如生态草莓种植园规模扩大至3000亩,成为全国最大的夏草莓种植基地。

在徐航看来,这是产业扶贫“造血”功能在发挥作用。近年来,在禅城的支持下,昭觉农业产业化不断提升,已形成10余个农业产业园,集群效应初步显现。

不仅在生产环节,农产品深加工产业链条也正在涌现。小馋猫食品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左万贵原本在县城经营着一家生猪屠宰厂。2018年,看中农业产业化的市场前景,他与佛山市恒旺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合作开了一家腊制品加工厂,主打当地特色产品“乌金猪”。

与当地大多数农业产业园相比,左万贵的车间现代化程度明显高了不少:采用了来自德国的滚揉机,只需8小时便可以将肉与配料充分糅合;开辟了速冻库,短时间内可将温度降到零下30度,使产品能长期保存。

小馋猫食品开发有限公司车间现代化程度在全县数一数二。图为工厂员工制作腊制品。

小馋猫食品开发有限公司车间现代化程度在全县数一数二。图为工厂员工制作腊制品。

“我们工厂的现代化程度在县内都数一数二。”左万贵说,该工厂的年产量可达100万斤,今年订单额预计达800万元。

在社会力量的参与下,昭觉的产业扶贫成绩斐然。2016年以来,已有数十家佛山企业来昭觉投资,其中,8家企业、4个扶贫车间相继落地投产,实际投资额超9000万元,惠及当地贫困人口数万人。

改变思维

扶贫先扶志,关键是改变思维。

产业“造血”在催生就业机会、提高农民收入的同时,还带来了新的技术与现代管理观念,让当地人进一步融入现代社会的运行。这是对昭觉更为深远的一个影响。

过去,凉山曾经是交通闭塞、地瘠人贫的深山“死角”,当地不少人保留着一些传统的观念与生活习惯,难以融入现代社会经济发展之中。

对此,左万贵深有感触。从事食品加工行业,公司对于员工的个人卫生、操作规范等要求更高。加工厂聘请的全是当地员工,文化程度较低,加上常年在地里耕作,几乎没有现代制度观念。

“这个问题让我很头疼。”后来,左万贵专门请来一名教官对员工进行军训。短短3天时间,员工的组织纪律性有了明显提升。如今,这些员工的制度观念显著增强,工作时都会按要求穿上洁净的工作服,且生产效率几乎与熟练工无异。成长之快远超预期。

22岁的曲木呷西在加工厂负责车间原料入库登记,“这里离家近,方便我照顾父母,而且能够学习不少知识,例如电脑操作等。”对他而言,这份工作带来的不仅是收入,还有技能知识,“我希望能与公司一起成长,不断提升自我”。

这样的转变同样出现在九如生态草莓种植园。张德贤坦言,种植园聘用了不少当地村民。由于常年过着农耕生活,当地员工大多缺乏时间观念,态度比较懒散,甚至有人边工作、边饮酒唱歌。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与适应,现在他们也学会了上下班排队打卡,逐步接受了现代企业管理模式。

随着产业扶贫的不断推进,当地越来越多农户开始跳出传统固化思维,不仅率先实现脱贫,更带动一批贫困户增产增收。

距离洒拉地坡乡约10分钟车程,昭觉县三河村是典型的彝族聚居贫困村。该村地处海拔约2500米,土地贫瘠,全村贫困人口占到近一半,世代以种植为生,“靠天吃饭”。

几年前,村里的“90后”彝族青年郑吃合在外出务工期间,初步掌握了规模化养殖技术。看中凉山特色乌金猪的市场前景,他于2017年8月回家乡创业,成为村内首位规模化养猪的人。

起初,养猪场规模不大,仅四五十头猪。每天,他和妻子开着三轮车往返于家和养猪场。养猪场的经营打理全靠郑吃合夫妇二人。辛勤工作很快有了回报:养猪场一年收入近4万元,郑吃合成功摘掉了贫困户的帽子。

后来,碧桂园扶贫项目组对口帮扶三河村,捐赠了40万元给三河村集体经济,以“村集体+合作社+贫困户+公司”模式,支持郑吃合扩大养猪场规模,带动更多贫困户增收致富。更重要的是,碧桂园还在销售渠道、养殖技术等方面给予帮助与指导。郑吃合的养殖场运营很快上了轨道。

“现在养猪场年销售收入可达二三十万元,带动贫困户年增收七八千元。”在郑吃合看来,接下来只需用好用活各种扶贫资源与政策,好日子离自己就不远了。

近年来,昭觉涌现出越来越多像郑吃合一样的致富带头人。“过去,当地老乡除了种土豆、苦荞、玉米,不知道也不接受种植其他作物。近年来,通过致富带头人的示范引领作用,很多老乡开始种高山蔬菜、草莓、金银花等经济作物。”在徐航看来,这是昭觉发生的巨大变化。

进军农旅

昭觉在彝语中意为“山鹰的坝子”,开阔,高远。据彝族史诗《勒俄特依》记载,昭觉有着“大地的中心”的传说。作为老州府所在地,昭觉在凉山州具有比较独特的地位。

“被安排到昭觉县开展扶贫协作工作,我们深感责任重大、使命光荣,各方面都要求力争上游、勇争第一。”徐航说,昭觉正按照中央的部署,谋划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向农旅产业进军,将乡村旅游放在了重要位置。

昔日交通不便的“悬崖村”成为游人如织的“网红村”。刚刚过去的“双节”假期,每天有五六百名游客攀登钢梯至“悬崖村”观光游览,还有不少“网红”现场直播攀登过程,好不热闹。仅假期前3天,村民俄阿作的小吃店卖凉粉、炸洋芋、凉面等食品就卖了6000元。

三河村作为昭觉另一个村庄,如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新村,青山环抱之下,一幢幢黄墙黑瓦、砖木结构的彝家新房错落有致;平整的沥青路、柏油路连接着家家户户。

在三河村新村,青山环抱之下,一幢幢黄墙黑瓦、砖木结构的彝家新房错落有致。

在三河村新村,青山环抱之下,一幢幢黄墙黑瓦、砖木结构的彝家新房错落有致。

近年来,佛山在三河村投入扶贫资金近4000万元,用于安全住房建设、基础设施建设、产业扶贫与乡村旅游发展。

由碧桂园开发的一间具有民族特色的度假酒店,正在紧锣密鼓地装修,预计11月开业。村内村史馆、游客服务中心等设施一应俱全,一个乡村旅游综合体正在形成。

这是三河村发展乡村旅游的重要一环。碧桂园凉山州扶贫项目负责人盛长城表示,碧桂园在三河村投资1200万元发展文旅项目,主要用于民宿、高山特产和星空酒店等旅游配套的建设,计划以三河村、署觉洼五村为中心,挖掘火把节、彝族年、红色旅游等元素,打造高山露营、户外拓展基地等文旅项目,以旅游扶贫带动经济发展。

阿土勒尔村、三河村的变迁为昭觉发展乡村旅游点燃了希望。徐航透露,昭觉正在规划打造一条旅游环线,将三河村、老虎沟、古克德、玫瑰小镇等特色景点串联起来,“待到明年五六月花开之际,这条环线将成一条绝美的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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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读协作

【采写】南方日报记者 王芃琹 张培发 林洛峰 罗湛贤

【摄影】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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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熊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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