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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说明称:凌晨00:05-01:00,经手术,孕妇终止妊娠,引娩一男胎,体重750g(一斤半),无自主呼吸,仅有微弱心跳。
以为孩子已经死亡,许先生没有过多询问。半个小时后,他下电梯,准备将孩子带回家埋掉。走到医院大门时,他突然感到手上的黄色医疗垃圾袋动了一下,他掂起来,听到了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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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崔頔
责任编辑 | 何海宁
“(孩子)没法跟同龄的孩子比,11个月了,不会站,不会坐。”2020年9月1日下午约6点,许先生对南方周末说,这一天,他都在跟当地卫健委、商丘市第一人民医院沟通,“媒体太多了,现在弄得沸沸扬扬”。
在诸多媒体看来,他所说的孩子,在2019年早产时,便离奇地经历了一次“死而复生”。去年9月16日,许先生妻子在商丘市第一人民医院剖腹产下一名男婴,婴儿出生后,院方告知婴儿已经死亡。两小时后,许先生发现婴儿在动。随后,医务人员检测出婴儿存在微弱的心跳,随即婴儿被紧急抢救。
这起已时隔一年的家庭悲剧,近日被河南电视台报道之后,成为舆论热点。2020年9月1日,商丘市卫健委发布通报,称将组成调查组认真调查核实。
目前,许先生尚未得到任何调查答复。商丘市第一人民医院医患办一名工作人员对南方周末表示,目前医院方面正在紧急处理,会配合卫健委调查,不推诿责任,如是医院的责任,愿意承担。
澎湃最新报道称,院方承认当时误判孩子生命体征,称将根据治疗情况和司法判决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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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医疗垃圾袋动了一下”
2019年9月16日,怀孕七个多月的许妻感到身体不适,前往商丘市第一人民医院保胎治疗。在该医院的官网介绍中,这是一家拥有开放床位2102张、现有临床科室(病区)63个的三级甲等医院。
在2020年8月31日该医院发布的说明中,当时31岁的许妻病情较重,于就诊当晚10点,产科组织科室人员进行了疑难危重病例集中讨论。
许先生告诉南方周末,当晚7点多,即离剖腹产3个小时前,医生让其签署术前的知情同意书,同意书中建议患者尽早终止妊娠、行剖宫取胎术。据河南电视台报道,医院妇产科负责人表示,家属带走孩子前已经签署拒绝抢救同意书。
在许先生的陈述中,当时医生对他说,孩子7个月大,不能活了。再保小孩,大人有生命危险。许当时反复询问,这个孩子能不能活了?这孩子一点希望都没了?医生的答案是,不能活了,孩子剪断脐带就是死胎。许最终选择了“保大人”。
上述医院说明称,产科组织科室人员集中讨论,认为许妻妊娠25周(+5天)胎膜早破,保胎希望很小;且患者发热,如继续妊娠,有出现感染性休克等威胁孕妇生命情况的可能。且因胎儿孕周小、各器官发育均不成熟,如果存活,远期可能并发脑瘫等严重的神经系统疾病。
许先生心里难受,到楼梯间站了一会儿,之后回来写完知情同意书,并要求“死亡了我也要带回家”。随后,许收到一张《商丘市第一人民医院胎盘死胎处理方案》,按照要求上面写上:死胎自行抱走。
在死胎处理方案中,许先生按要求写上:死胎自行抱走。
晚十点多,许妻进入手术室。23:42开始手术。在医院说明中,23时46分,许签署了术前的知情同意书。
17日凌晨,许先生在手术室外的凳子上等待,一位医生走出手术室告诉他,剖出来一个男婴,已经死亡。随后,一名医护人员将一个黄色医疗垃圾袋递给他,里面是“死掉的孩子”。
医院上述说明称:凌晨00:05-01:00,经手术,孕妇终止妊娠,引娩一男胎,体重750g(一斤半),无自主呼吸,仅有微弱心跳。
以为孩子已经死亡,许先生没有过多询问,忙着安顿好妻子。半个小时后,他下电梯,准备将孩子带回家埋掉。走到医院大门时,他突然感到手上的黄色医疗垃圾袋动了一下,他掂起来,听到了哭声。意识到孩子活着,许先生跟着哭,没来得及擦眼泪,飞快跑进急诊室。
急诊室的一位医生拿着听诊器,听到孩子有微弱的心跳,指挥安排抢救。随后,孩子被送往儿童重症监护室。当天,医院给孩子下病危通知书。起初,许先生没有签,他认为孩子没有病危。儿童重症监护室负责人给他做工作:你不写,孩子还得抢救,但是有些药不能用。为了配合治疗,许先生签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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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医院沟通“不低于50次”
近日,河南电视台民生频道采访商丘市第一人民医院,据许先生自述,他从电视节目的医生口中才得知,他的孩子出生时仍有微弱的心跳。在此之前,孩子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七八个月,他都对这一关键信息一无所知。
许称,自己多次与医院沟通,“不低于50次”,但均没有得到令他满意的结果。他称一直与医患办一位负责人联系,每次得到的答复是,给领导汇报、先给孩子治疗。但对于之前的早产儿诊疗异议,医院并未提及。
2020年9月1日,商丘市卫健委发文,称将引导医患双方通过市医疗纠纷人民调解委员会调解、通过司法鉴定等法定途径妥善解决该医疗纠纷。待有关医疗鉴定报告出具后,按照《医疗纠纷预防和处理条例》有关规定,依法依规界定并追究责任。
南方周末联系商丘市卫健委法制科,对方婉拒采访,称之后有进展会发布说明。
许先生称,当地卫健委建议走司法途径,但他希望通过卫健委进行调解。
将近一年,早产儿打针、用药,他花费“万把块钱”。许称,治疗费用医院没有让他交过,账一直在那里放着。
原先,他和妻子在一起打工,他在工地忙,妻子从事服装行业。一年来,为了孩子,许先生没再去工作。他希望医院承担责任,治疗好孩子,“我也不要他的钱”。但与此同时,他又感到希望渺茫:每天去医院看孩子,都感觉孩子身体有“一系列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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