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尔本的冬天里,想念广州的夏天

南方日报

这个周日有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我穿着澳洲土产羊毛短靴,带着孩子走在郊外的农场里。一阵风吹过,我打了个喷嚏,很自然地把身上的羽绒服裹得再紧一些,转头给孩子们把外套拉链拉上,心想:应该把围巾和毛线帽子戴上的。

这是墨尔本七月里的一天,已入深冬。

墨尔本冬天有阳光的日子不多,很多时候阴雨连绵,走在外头,寒冷刺骨,巴不得一直躲在开着暖气的屋里。在这样的天气里,洗湿的衣服很难晾晒。隔三岔五,我家的暖气口上就会挂满大大小小的衣物。这阵势,像极了广州春末夏初的“回南天”。入夏之前,广州总有那么两三个星期,地板、墙壁、玻璃甚至天花板都会往外冒水珠。每天换洗的衣物干不了,得出动干衣机——那种鼓动热风把衣服烤干的简易干衣机,工作的时候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火箭筒”。那是广州一年之中,相当幽默的时节。

“回南天”到来不久,广州正式入夏。

七月,34摄氏度,还不是广州夏季的最高气温,但见朋友们的日常照片里,一个个穿着短衣短裙,甚是清爽。周末,不少广州朋友的家庭活动是去山里避暑。在墨尔本,朋友们也在筹划进山——滑雪去。墨尔本近郊有多个滑雪场,去年我带着一家老小去了比较远的那座山,开车得六个小时。明明在山脚下还阳光灿烂,气温有十五六摄氏度,车子沿着盘山公路登上海拔1000米左右,竟是漫天飘雪,积雪足以没过小腿。在雪山上,白天跑到屋外,一头扎进雪堆里,滑雪、拉雪橇、堆雪人;晚上窝在木屋里,吃着火锅烤着火……这情景让我瞬间恍惚:这明明应该是隆冬腊月的情景吧?

墨尔本比悉尼、柏斯、阿德莱德这几个大城市都更接近南极。在一些海岸边,太阳落山的时候能见到企鹅归巢,难怪这么冷。墨尔本的冬季很长,每年的4月到10月,夜里入睡得开暖气;而这些月份,是广州需要开冷气的日子。最近,我在朋友圈贴出墨尔本连续一周最高不超过13摄氏度的天气预报,广州的好友们纷纷回应:“欢迎回来享受人肉烧烤的乐趣。”

广州人呐,不论聊到什么话题,总能联想到吃的。

无法瞬间飞回心心念念的广州,我可以在相隔半个地球的墨尔本,吃烧烤、羊肉煲、牛肉海鲜火锅……安抚体感的寒冷,慰藉对家乡的念想。我会每天在厨房里花样翻新地给家人做中餐,偶尔也弄弄西餐,把它们贴到朋友圈,与好友们保持着联系。他们说,看我每天做的菜,完全不像到了国外生活,我打趣回复:“是啊,其实我一直都在广州。”

有厨友说,我每天贴的餐桌照片给了他们许多下厨的灵感。到了七八月,伙伴们的共鸣与互动在明显减少:广州正值酷暑,我那烧烤、羊肉煲、海鲜火锅什么的,看着太热了,不合时宜。国内的伙伴们在挖西瓜、喝冰可乐、煲绿豆糖水、喝老鸭冬瓜汤……怎么消暑怎么来。

按照“二十四节气”,广州这会儿快到“大小暑”了,而墨尔本却是冬天,到底是什么节气呢?春分立鸡蛋、清明雨纷纷、大暑小暑煲冬瓜、冬至煮汤圆……“二十四节气”是我及我的家人依循了三十多年的生活秩序。在南半球,这些规则一下子不适用了,推倒重来。

嗯,这时候我明白:如今我与广州之间,不仅是8000公里的空间距离;南北半球,同一时间,季节颠倒,里头像是有个时间隧道,从那头到这头,跨越了半年的“时差”。

夏天,当朋友们抱怨广州的酷暑难耐,我却很想念它。

【作者】晓午

编辑 李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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