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朗, 最后的游牧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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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在扩张,气候变化在侵蚀草原,现代性的焦虑四处弥漫,而曾经灿烂的伊朗游牧民族正在挣扎中渐行渐远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2019年第6期

图 | Catalina Martin-Chico  PANOS

文 | 林芯芯

编辑 | 方迎忠 郑洁

全文约1780字,细读大约需要5分钟

在伊朗西南部的扎格罗斯山脉中心,一名巴赫蒂亚里族的妇女正在徒手编织,守望着一群绵羊与山羊,他们将在那里度过冬天

不到一个世纪前,伊朗曾生活着1000万人,其中500万人以游牧为生。今天,伊朗人口剧增至8100多万,其中的游牧人口却降至150万,主要集中在伊朗中部和西南部,由巴赫蒂亚里族和卡什加族的部落构成。

这是伊朗近代历史上两个重要的民族。在1905至1907年间,巴赫蒂亚里族曾推翻卡扎尔王朝第六任君主的独裁统治。1925至1941年,伊朗迎来巴列维王朝,礼萨汗当政,他在社会、经济和政治领域展开广泛改革,奠定了日后伊朗国家的基础。

牧民在营地里剪头发

一个巴赫蒂亚里族游牧女孩坐在一辆卡车后面。每年迁徙期间,她会与一些羔羊幼崽一起睡在那里

巴赫蒂亚里妇女制作面馕,每隔一天做一次

新婚夫妇科达莫拉德和苏珊在交谈。他们的婚礼帐篷中摆满了床具、靠垫和床罩等礼物

之后,礼萨汗启动现代化计划,更改传统宗教习俗与服饰,推动铁路建设,参照西方建立新的司法与教育体系。对巴赫蒂亚里族和卡什加族而言,除了部分个体的生死存亡,整个民族的游牧生活开始面临现代化的压力。

按照传统,牧民会跟随成群的山羊和绵羊,夏天游荡在设拉子以北的高地牧场,到了冬天,就迁徙到波斯湾附近的草原,两地相距约五百公里。

山羊会提供羊奶、奶酪和肉,绵羊则提供羊毛,用于制作名为“设拉子”的伊朗地毯,销往设拉子这座城市。牧民通常携带帐篷在野外露营,从前迁徙靠徒步,如今则越来越依赖现代货车。只不过,古老的行走与劳作已经成为日常仪式,无论严寒酷暑,他们都会收集木柴,在旷野中生火烹饪。到了夜晚,牧羊人会在外巡视,确保羊群安全。

21岁的撒加德住在城里,为一家工厂工作,现在他回到山区探望自己的卡什加族家人。他说,他从不告诉任何人他的父母是游牧民族,以及他出生在帐篷里的事

艾哈迈德从前过的是游牧生活,现在则在郊区洗车场工作。他和家人一起搬到了这个城市,希望过上更好的生活,但还是很穷,他经常吸食毒品,“我儿子说我没希望了。我不敢回家”

年幼孩童的教育由旅行老师完成,他们会陪伴整个家庭迁徙,但这样的老师越来越难招募。对于年纪较大的牧民子女而言,如果想接受10岁以上的教育,就必须到城镇的学校求学。不过,这些人之后很难再回到古老的游牧生活,他们更愿意定居在城市。

两名女孩在黑板上并排书写。这里是游牧儿童接受小学教育的地方,他们会获得基本的识字和算术技能。小学毕业后,游牧儿童需要在一个城市定居,才能继续接受中学教育

一名巴赫蒂亚里游牧民族的男童正在玩手机,他的父母选择放弃传统的生活方式,在城里定居。在伊斯法罕郊外,有一个巴赫蒂亚里居民社区,那里的男人为配电公司工作

巴赫蒂亚里的泽伊纳布和她的新婚丈夫在摄影师的工作室拍照留念。新郎是她的堂兄,虽然包办婚姻是游牧民族的常态,但泽伊纳布说,她和他是真心相爱的

泽伊纳布的婚礼之后,随着巴赫蒂亚里族音乐家的伴奏,女人们在持续三天的庆祝活动上跳舞

城市的生活也给成年牧民带来挑战。如果没有社区支持和基础知识,如何处理城市生活便成问题,小至缴纳水电费,大至应对官僚体系,食物、住所和人际网络都无着落,部分牧民发现自己处于孤立状态,不仅无法感受自己是伊朗现代社会的一部分,还失去了与原始社群的联系。

城市在扩张,气候变化在侵蚀草原,现代性的焦虑四处弥漫,而曾经灿烂的伊朗游牧民族正在挣扎中渐行渐远。

19岁的哈娃站在营地的篝火旁。她有两个孩子,在山上并不开心,却也无法在城里生存下去,最后回归游牧生活

巴赫蒂亚里族的游牧民穆罕默德·侯赛因和他的宝贝女儿玩耍。他说自己热爱游牧生活,“如果我的兄弟们决定去城里,我会收拾他们!”

巴赫蒂亚里妇女准备扛起在田地里种植的小麦捆,运到他们的冬日营地。一些游牧民种植小麦而不是饲养牲畜,他们的迁徙日取决于农作物的收成时间

巴赫蒂亚里牧民沿着山路驱赶他们的畜群,开始一年一度的夏季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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