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姑娘成“非漂”:扎根非洲支教,领养孤儿当妈妈

南方探针
+ 订阅

昨天是教师节,已经回到广州休假的陈又礼却多了一份“乡愁”:“因为远在万里之外,孩子们没法对我说教师节快乐,但他们每天都在盼着我回去呀!”  

她说的那些孩子们,都是她的学生,他们远在坦桑尼亚奇蒙多孤儿学校,这些学生大多有一个共同特征:艾滋孤儿。而广州姑娘陈又礼在这里做志愿者已经三年了。  

受爱好旅行的父亲影响,打小怀揣浓厚非洲情愫的她,对遥远的异域大陆心向往之。大学毕业实习那年,陈又礼密集接触到各种非洲影像和消息,“非漂”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她不断尝试申请跨国做志愿者的服务机会,甚至考虑过合资企业驻非洲的工作岗位,但都没有下文。直至即将入职某周刊杂志编辑岗位前夕,一个偶然机遇,陈又礼了解到一个在坦桑尼亚为艾滋孤儿做志愿者的机会。获准前往后,她毫不犹豫地辞掉工作,买了一张飞往坦桑尼亚的机票。  

三年过去了,陈又礼的面庞晒得黝黑,穿着鲜艳亮丽、图案醒目的非洲服饰,越来越像一个非洲土著,在维多利亚湖畔的坦桑尼亚奇蒙多孤儿院,她已经扎根了。  

以家庭的方式与艾滋孤儿相处  

陈又礼告诉记者,这所奇蒙多儿童之家位于乌干达和坦桑尼亚交界处的卡盖拉省,是非洲最大湖泊维多利亚湖湖畔布科巴镇附近的一个小渔村。村子群山环绕,到处种满了香蕉树和木薯,散布着当地村民用红土和桔梗糊成的泥巴房子。但该地区还有一个特征:艾滋孤儿多——仅奇蒙多孤儿院就收养了127名孤儿。  

27年前,一家德国慈善机构在没有自来水、没有电、没有公路和通信设备的落后条件下,建成了现在这座奇蒙多孤儿院。孤儿院收养的孤儿有的是遭遗弃在草丛里、医院门前、街边的阴暗处,他们大部分都是艾滋病患儿。  

陈又礼刚到孤儿院时,当地的艾滋病患病率保持在30%的高位。或许是艾滋病已见怪不怪,当地人并不会谈艾色变,小孩子之间也不会因为艾滋病而互相取笑。志愿者平时都是跟这些小孩一起吃住,并不会有什么顾忌。只有在晚上给孩子处理伤口时,需要戴上手套,小心谨慎。 

陈又礼和孤儿院孩子——受访者供图

孤儿院采取组建大家庭的方式加以管理。127名孩子被分流到9个家庭,每个家庭12到15名小孩,住一栋一层楼的平房,男女生分开住一间房,分上下床睡。每栋平房还配有一个饭厅、一个客厅、一个洗手间,厨房则建在室外。  

为了不偏心,陈又礼会在每个家庭轮流住上一个月,“跟孩子真正建立了很深的关系”,跟孩子一起做作业,一起睡。  

孤儿学校里唯一的中国老师  

孤儿院院长约翰内斯通过邮件告诉记者,陈又礼是该孤儿院唯一的中国老师,“她真的是太有爱心了!”院长介绍,孤儿院里有一所私立小学,全英文教学,面向院里的孤儿和外面的孩子招生。小学仅有1栋教学楼,容纳了600多名学生。坦桑尼亚的小学为七年制,陈又礼负责教授三至七年级的小学生“英文写作创意”课,并担任一个35人毕业班的副班主任。  

陈又礼说,她当初设想自己只是在那儿写写报告,或者承担拍照工作。但是当到了那儿之后,院长约翰内斯出人意料地给她派来一份“美差”——教书。陈又礼一阵懵圈,紧接着陷入焦虑,“怕管不住学生、怕下命令、怕误人子弟、怕话语失效的无力感”。  

约翰内斯拍板定案,马上帮她安排了教学任务。抱着试一试的心,陈又礼的志愿者生活走向了支教的轨道。  

第一次走进校园,陈又礼碰巧见到全校学生在操场唱赞美诗的情景。小学生穿着校服,排列整齐,扯开嗓子吟唱。校园乐队在一旁拼命击鼓敲钹。架子鼓由各种汽油罐、玻璃瓶、塑料容器和废铜烂铁拼成,设备简陋,但丝毫不妨碍他们高涨的兴致。  

欢快的氛围延续到了课堂。陈又礼所教的英文写作课,属于教学课程里头的副课。没有任何教材,不需要考试,没有教学进度的束缚。学生没有任何压力;陈又礼也有足够自由的发挥空间。  

第一堂课给五年级上,她让学生彼此观察,写一篇关于自己同桌的小短文,借此了解学生的英文水平。收上来的作业没太多逻辑,语法和拼写也是错漏百出。陈又礼印象颇深的是,有个男生写道:我祷告我的同桌能够成为未来坦桑尼亚的总统!用红笔批改作业的过程,她头次体会到教师的乐趣所在。“41篇作文批下来,竟毫不乏味,只觉神清气爽。”她说。  

再次上课时,这些小孩送给陈又礼一份惊喜。他们在破烂的黑板上写下“谢谢你,MadamRay(Ray是陈又礼的英文名)!”几个歪歪扭扭的粉笔字。这些新学生的用心,让她惊诧不已。 

陈又礼和学生待在一起——受访者供图

随后的日子里,他们的关系愈加亲密。除了上课,陈又礼还会带着学生去井边舀水,生火做饭,一起踢球、弹吉他。一次陈又礼患上疟疾,学生省下自己的午餐,给她送来比“玉米面”好很多的烤土豆、香蕉和豆子……  

吃玉米糊还领养了非洲孤儿  

在孤儿院,白玉米是小孩们每天的主食。陈又礼介绍说,这种糯玉米价钱便宜,将其打成面粉,加水一直煮,直到煮成很结实的糊,吃的时候把咸豆子浇在玉米面上,这是当地最常吃的食物。米也是主食,但并不能每天吃上,每周只有四五天的晚上才能享受一顿白米饭。再者之外,他们每周还能吃上两次鱼,一次肉,每人两片。  

陈又礼去到一个家庭给小孩做一顿难得的丰盛晚餐——受访者供图

这样的生活虽然艰苦,但相比外边村庄,已是“人间天堂”。陈又礼和小孩们每天生活得自得其乐,远离大城市和现代化,体验“非洲的原生态”。  

陈又礼也会跟随院里的小孩探访他们的老家。最近的步行跋涉半小时,偏远的还要搭面包车、换乘摩托车,再走一段山路。陈又礼把“家访”视为增进对当地了解的契机。破旧的房子家徒四壁,墙上只挂着日历,地面上铺着草,简陋无比。有的家里只剩下佝偻的外婆独自过活,有的能找到穷得自身难保的叔侄,而大部分孤儿的老家,仅存的只有墓碑。  

在孤儿院里,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助养者,每个月的花销大概是90欧元。助养者来自德国、美国和韩国等,陈又礼是唯一的中国“母亲”——2017年8月,陈又礼攒足了助养一个小孩所需的资金,领养了一个只有两岁的孤儿阿星维。

陈又礼抱着女儿阿星维——受访者供图

介绍在非洲援建工厂

从目前来看,陈又礼的“非漂”生活远没到画上终止符的时候。  

陈又礼的父亲2017年从南极洲回来后,带着一行6个朋友去坦桑尼亚看望她,其中一名东莞企业家朋友在了解孤儿院的情况后,准备在当地兴建一家带有慈善性质的工厂,用来生产广告耗材。让孤儿院的孩子长大后直接在那就业,建成投产后,再把工厂利润的一部分捐助给孤儿院。  

项目仍处于前期筹划阶段,陈又礼凭借对当地情况的熟识,帮忙给工厂做市场调研,她看好它的前景,又跟孤儿院的未来运行有着密切关系,陈又礼说她一时半会儿不会考虑离开那片土地。  

除了“项目扶孤”,陈又礼还能写得一手好文章,她用挣得的稿费养活自己,也用来帮助孤儿院的孩子成长。  

每逢圣诞假期,陈又礼都尽可能地外出走走,去遍了非洲大陆10多个国家,“越是去了解非洲,越是觉得了解得不够。”她说。每到一个地方,她都尽力写一篇文章,9000来字,寄到国内杂志社发表稿费能有6000多元。  

“每个人喜欢的生活方式不一样,回来这里(广州)反而可能是牺牲。”陈又礼考虑过在坦桑尼亚定居,不习惯国内大城市朝九晚五的生活,她更向往坦桑尼亚这片世外桃源的简单与淳朴。  

越来越多亲朋好友,甚至给她送过快递的小哥,都开始不约而同地问她同一个问题:“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她的回答总是三个字:“不知道”。  

【记者】项仙君 

【实习生】杨柳 霍嘉敏

【校对】杨远云

编辑 唐嘉欣
加载全文
版权声明:未经许可禁止以任何形式转载
热门评论
快来抢沙发

    继续阅读
    还没看够?打开南方+看看吧
    立即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