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草原上的一场盛会》

8月24日晚，马来西亚柔佛新山的巴西古当体育馆鼓声雷动，响彻云霄。2018中华杯大马节令鼓精英赛总决赛在此举行，这也拉开了第五届国际廿四节令鼓节的帷幕。 

当晚，来自马来西亚五大赛区的十强队伍同台竞技，角逐金银铜奖等总决赛的大奖。最终来自柔佛州宽柔中学的廿四节令鼓队以一曲《怒涛》捧走金奖并一举拿下最佳创作奖和最佳编曲奖两项单项大奖，该曲目曾于今年5月在潮州与观众见面。值得一提的是，不少决赛曲目在鼓声的回响中重现历史，讲述了中华大地的故事，鼓手们用鼓声讲述了草原盛会、客家人、潮州人等华人的故事，呼应着当地华人下南洋、披荆斩棘开拓他乡的历史故事。 

鼓点里的华人下南洋 

24日晚，当晚的决赛和颁奖盛会从19时一直延续至24时。5个小时的时长，并未影响观众的观感，千余人在体育馆内有序地等待盛会的最后一刻。 

马来西亚教育部副部长张念群亦到场与鼓手们同乐。张念群自称其在中学读书时也曾是一名廿四节令鼓鼓手。她说，廿四节令鼓与成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廿四节气，自2008年便已编入马来西亚华小的华文课程内，这对“传承中华文化产生深远影响，在未来也一定有值得开拓的教育空间。” 

大赛除了评选金银铜奖之外，还评选最佳创作、最佳编曲、最佳鼓艺、最佳队形等单项大奖。因此，十支队伍十场演出风格各异，让观众大饱眼福。其中既有马来西本土文化的体现，也有华人民俗文化的展示，既有华人拼搏进取的历史，也有向大自然致敬的心灵之作。 

廿四节令鼓虽然发轫于马来西亚，却是以中华文化为源。因此，鼓手们创作的节目，常常以讲中华故事为基调。例如，马来西亚东海岸的吉兰丹中华国中廿四节令鼓队的《丹州情》，用皮影戏和鼓乐结合，讲述华人下南洋与吉兰丹特属文化融合的故事。马来西亚槟城大山脚日新独立中学表演的《自己人》，舞动着潮州人的文化大戏，展示潮州人在马来西亚打造美丽家园的努力，文化传承代代相传。 

舞台之上，阵法变化万千，或是策马奔腾或是乘风破浪，万籁寂静与激情澎湃之间，鼓点或静或躁，有海浪声、有呼号声，有欢笑有泪水。方寸舞台仿佛一瞬间将观众拉回华人下南洋的历史，将潮州人的生活与期许展现开来。 

△颁奖后，鼓手们一起高喊：“天下鼓手是一家。三十而立，鼓舞天下。”

老人口述的潮瓷下南洋 

事实上，场上一个节目的十余分钟，远不能将漫长历史完全收纳其中。廿四节令鼓精英赛的鼓点让人激昂，而在距离新山巴西古当体育馆约100公里之外的亚依淡佳丽登集团，在86岁老人陈宗禧的讲述中，潮人和潮瓷下南洋的历史更让人感慨万千。 

在抵达亚依淡的高速路口，一尊巨大的瓷瓶雕塑屹立在柔佛州州旗下，告诉来人这是马来西亚的陶瓷之乡。 

此地曾有不少陶瓷企业，且大多潮人所创办，只是如今经济变迁，不少陶企关门或转行，仅剩下佳丽登等屈指可数的大陶瓷企业。佳丽登集团如今已是世界知名陶瓷企业，可谓是马来西亚日用瓷最大生产商。但其前身在1920年只是一间由潮州人陈顺兴及其朋友共同设立的简陋的陶作坊。 

24日下午，陈顺兴儿子、佳丽登集团主席陈宗禧向南方日报、南方+记者娓娓道来集团发展的历史，并迈着略显颤巍的脚步向记者一一介绍工厂生产的各个环节。 

1919年，从潮州枫溪下南洋的陈顺兴带着家乡的制陶手艺来到马来西亚，并在吉隆坡发现了优质陶土。从此开始在异乡的制陶之路。 

彼时，将吉隆坡的产品送到南方的马六甲、柔佛等地非常不易，“每次送一小车的货至少需要2天时间。”陈宗禧回忆说。因此，位于中间地带的亚依淡成了建新厂的最佳地点。

“老前辈们是多么勇敢啊！”陈宗禧讲述父辈的创业之路，甚是感慨，“建厂时，后山有老虎在叫，父亲他们躲在楼上不敢下来。”即便是这样的艰苦环境，陈顺兴等人以潮人特有的勇敢拼搏精神开疆拓土。 

从吉隆坡到马六甲再到亚依淡，陈顺兴及其后代紧跟着时代的步伐，不断地发展，从屋瓦、胶杯等粗陶器开始，之后到日常生活的餐具，在战后为排污系统等市政工程提供高标准的排水陶管、卫生洁具等，直至今日成为世界级的优秀陶瓷企业。陈宗禧本人于1956年至1958年在英国留学，主修陶瓷专业，为日后企业改良配方，以高品质的产品抢占澳大利亚、英国、日本、德国等地的市场立下汗马功劳。 

△陈宗禧向记者展示马桶检测过程。

如今，当年简陋的陶坊已变身为占地面积约40公顷的集团公司。公司的卫生洁具产品成为畅行澳洲、欧洲等地的高端产品，并以新颖的设计生产高端日用瓷具。 

长年田野调研潮瓷下南洋历史、《近当代新马泰潮人陶瓷业研究》一书作者李炳炎告诉记者，事实上，如佳丽登集团的成长一般，在下南洋风潮中，潮人到南洋诸国经营陶瓷业，产品几乎囊括所有的日用陶瓷。直至今日新马泰等国的陶瓷主产区、销售区的陶瓷企业大多数仍为潮人家族经营，其中不少形成企业集团，拥有知名品牌。勇敢的潮人在异乡创造了一个潮瓷时代。 

廿四节令鼓创始人陈再藩曾担心华裔第三代第四代会“断根”。而今，他认为廿四节令鼓这样的创新载体为海内外年轻一代华人传承中华文化提供了最好的载体，诸如潮人下南洋的华人故事或许会在一代代鼓手中相继流传。 

南方日报、南方+记者 苏仕日 发自马来西亚柔佛州

■回顾：

国际廿四鼓节直击①|马来西亚新山潮味浓,文化注入唤醒老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