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和资本是创新企业成长的两大因素。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作为全美最有影响力的公立大学之一，见证了硅谷科创产业从无到有的全过程。今年5月，清华-伯克利深圳校区奠基，这为粤港澳湾区高校国际办学提供了参考样本。

“湾区基金可以发挥杠杆作用，先把创新‘雪球’滚起来。”日前，加州伯克利分校汉斯商学院教授张小军（Xiao-Jun Zhang）接受南方日报专访，就粤港澳大湾区如何完善产学研模式、设立湾区基金以及推动产业升级提出了设想和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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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学研模式应充分允许试错

南方+：从硅谷的经验来看，您如何评价高校对于湾区发展的意义？

张小军：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对于任何区域发展都很重要。粤港澳大湾区发展金融中心，也要让高校充分参与其中。与金融从业者不同，高校研究者的价值在于提供宏观和中立的视角。相比于直接参与金融活动的投资者而言，研究者的观察非常有参考价值。

南方+：对于粤港澳大湾区高校办学能力提升方面，您有哪些建议？

张小军：做学问讲究积淀，办学水平的提升和国际影响的扩大需要遵循客观规律。不过，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扩大国内高校和国际知名高校的合作，是一条可供选择的捷径。比如清华大学和伯克利在深圳有个研究院，这能为大湾区的学生提供更国际化的教育条件。我观察到，目前国内很多985和211院校都采取了这种模式，这是很好的趋势。

南方+：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是如何鼓励学生创新创业的？

张小军：高校首先要具备经济实力，其次能够承担风险。我们为学生提供创投种子基金不是为了扩大学校收入，而是提供学生试错的机会。我们希望，今天学生花1万美金栽的跟头，能够帮助他以后避免在1亿美金上栽跟头。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中国主流高校都是公办性质，这或许能提供一些参考。

南方+：您如何评价目前中国高校的产学研模式？

张小军：这个模式将来会很棒，但首先要形成对创新的正确认识。任何创新，失败率都是很高的。如果只看到1%成功者的收益，不去思考99%失败者的原因，这是非常不科学的。对于学校而言，既然鼓励研究者和学生创新，就要允许试错，并承诺不占有过大比重的利益分成。“产学研”对于学校而言，产业需求是驱动，人才是核心，研究才是最终的追求。、

用湾区基金把科创的雪球先滚起来

南方+：对标硅谷，粤港澳大湾区最需要学习的是什么？

张小军：硅谷不是一个结果，而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是人才、资本、技术的聚集，其中人才是最核心的要素。管理的开放和政策的倾斜，是必需的外部条件。目前，粤港澳大湾区已经有了发展科技创新很好的基础，比如华为、腾讯、万科等巨头吸引了一大批中下游企业的聚集。我认为，关键是不断提升湾区高校研发能力，吸引创新人才的能力。

南方+：您认为设立湾区基金有哪些积极效应？

张小军：这肯定是很有帮助的。硅谷的科创企业由于拥有众多风投的青睐，所以并不依赖基金。但考虑到目前粤港澳大湾区专为科创企业提供的金融服务尚不成熟，而政府具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能力，因此成立湾区基金能够很好撬动资本。现阶段，成立湾区基金会起到“滚雪球”的作用，等规模做大，企业就可以逐渐减少对基金的依赖。

南方+：目前，全球区块链技术发展迅速，您认为这对于湾区金融服务创新和监管创新有何意义？

张小军：学界的基本共识是，区块链是一种完全去中心化的互联网应用。它能够提升信息存储的安全性，并有效防止篡改，这对金融机构建立数据库有直接帮助。

但目前在应用层面，普遍存在炒作，很多投机活动、灰色交易实质上与区块链技术特征相悖。由于区块链的资金流监管难度较大，因此全面放开区块链对市场冲击很大。如果要充分释放技术生产力同时避免浪费社会资源，这需要对区块链进行大力监管。

打造湾区金融中心应借助产业基础优势

南方+：广东在发展金融方面有哪些优势？

张小军：金融服务的发展永远都要追随实体产业需要，如果粤港澳大湾区内部能够协调好一体化进程，为世界带来好的发展机遇，提供好的投资回报率，自然能够吸引很多金融机构入驻。

南方+：应该避免哪些误区？

张小军：千万不要为了产业升级，而盲目抛弃目前的产业基础。科技创新需要有传统产业和物流体系作为基础，因此，应该想办法提升传统产业效益，寻找传统产业和科创企业的结合点。切忌把两者对立，庞大的传统产业和完备的物流体系是广东很好的基础。广东应该充分发挥自身的产业优势，做好转型升级。

南方+：现在很多地方希望弯道超车，您的建议是？

张小军：我的建议就是不要想着弯道超车，要遵循产业升级的规律。首先把传统技术的产业做大规模，然后寻找与科创企业的结合，逐渐提升在全球经济的产业链价值地位。

【记者】彭琳 唐子湉 实习生赵泽瑄 发自旧金山

【校对】曹柏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