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晚上八点了，他匆匆扒拉两口饭，放下碗筷，小步快跑，来到家附近的玉器市场。

在一个不到十平方米的直播档口，他迅速坐下。两盏台灯下，是琳琅满目的翡翠。他用手机对准它们，按下了屏幕上的红色播放健。

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来了。

他叫林佳楠，90后。一年前，他和揭阳阳美玉都（阳美、乔南、乔西玉器中心）的许多人一样，还是一名玉器商人。如今，他已适应了新身份——玉器淘宝主播。

▼数十家企业、上百位主播专门从事翡翠直播

揭阳阳美玉都市有着“亚洲玉都”的美名。坊间传说，全国中、高档翡翠玉器90%出自这里。当地许多家庭祖辈都经营着的玉器生产、加工、销售的作坊。

变化是悄然发生的。作为一名“新人类”，林佳楠率先拥抱了它。

“来来来，各位宝宝，先给大家扫一下货，今晚主要是些镶嵌……”

价值成千上万的翡翠，在灯光下美艳欲滴。主播林佳楠对他们如数家珍。翡翠货主积极配合着这场“秀”。“他卖得好，我也好嘛！”

2017年5月1日，揭阳第一家专门从事翡翠直播服务的公司成立。具备专业知识和良好表达能力的林佳楠，就这样被相中。有意思的是，一开始几乎没有店铺主待见直播。

“每件玉器独一无二，他们觉得这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要被你拿到直播间里左右摆弄，还要被不断压价。”林佳楠说。

可是，翡翠市场持续低迷，线下销售举步维艰。越来越多年轻商家尝试把囤积的货物拿到直播平台上去卖。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发现更多新的商机。

“虽然价格要比线下卖便宜一些，但有时一天卖的量比以往一个月卖得还多，薄利多销嘛！”翡翠商家林晓勇说。看到同行尝到甜头，商家们纷纷效仿。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在阳美玉都进行直播运营的、规模较完善的企业已有七八十家。每天有上百人从事主播工作。其中除了就职于直播公司的正规军，还有“打游击”的“走播”。

▼粉丝超200万“走播”，月营业额近百万

他们游走在各个档口、商铺间，与各个摊位的货主进行“砍价”。砍价方式很需要技巧，既让粉丝感到物有所值，又给货主留了小赚的余地。成交时，主播会从顾客手上收取1%到10%不等的佣金，原则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走播”“柔情哥”在揭阳进行翡翠直播已有半年多。“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我在偷拍，都赶我走，现在他们可欢迎我了。”他的直播间有两百多万粉丝，每天直播五六个小时。他说，他每个月的销售额近百万元，高峰期一天销售额就有十几万元。

直播往往持续到凌晨两三点。此刻，小镇人早已沉沉睡去，玉器城却因关乎许多人的生计，呈现出别样的生机。

大约五小时后，另一场“秀”又将上演，日复一日。

▼微商仍是主要销售渠道

清晨的阳光照射到“微商街”的一角，大家便搬着小板凳来“占座”了。“因为翡翠拍摄对光线要求很高，我们也是‘靠天吃饭’，每天能拍摄翡翠的时间并不多。”微商小林正在用手机拍摄自家的产品，拍摄完成后，他会通过数十台手机的数十个微信号把产品发到朋友圈和微信群，“别小看这个小小的微信号，我拍的每张图会发送给数万人看到呢。”

微商林利峰熟透了这套模式。“相比淘宝，微商更直接、方便，没有那么多繁琐的手续。”他成立了自己的微商团队，还和朋友开起直播公司。“我的产品现在有7成左右是通过网络销售的，主要还是通过微商卖出的。”

▼线下档口只是诚信凭证

微商和直播，在阳美越来越流行。但林佳楠却感慨“变化太快”。

数月前，他辞职和朋友创业开起了直播公司，等了很久租到直播中心的档口。他们几乎没有讨价还价就要了，生怕被别人抢先。然而，租下来后，旁边的几个档口又开始转租了。

“互联网可能就是‘速食化’的吧。产品过硬始终是硬道理！”林佳楠说，这就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哲学。

【图/文】张梓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