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英（左）带着徒弟詹惠娜守护潮绣，绣出瑰丽世界。

“只要不出远门，我每天都在这里。”8月底，阳光依然猛烈，在潮州市湘桥区潮绣研究所，虚龄70岁的李淑英如是说。

1948年出生的李淑英，成长于民间艺术世家，潮绣和铁枝木偶制作技艺在这个家族世代相传。

尽管身上有诸多荣誉，如中国刺绣艺术大师、中国十佳民间艺人、国家级非遗项目潮绣代表性传承人、广东省工艺美术大师……她还是喜欢人叫她“淑英姐”。这位和蔼的“邻家大姐”一辈子沉浸于潮绣世界中，用针线绘出瑰宝，令世人惊叹。

1一“丝”不苟坚守传统

“从懂事起，我就开始拿针了。”李淑英在家排行第十三，是老幺，却从小做潮绣，补贴家用。13岁起，李淑英就去了潮绣厂的绣花室。

一针一线不停上下穿，彼时年纪尚小的李淑英却一点也不感到枯燥，“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喜欢。”

事实上，做潮绣很苦。年轻时，李淑英常常每天绣15小时以上。当时电力紧张，晚上11点就停电。李淑英和姐妹们只能就着煤油灯做活。回忆起当时的艰苦生活，李淑英依然带着笑容。“出门时看着大街上的人怎么都变形了？原来是眼花了！”

数十年如一日，一针连着一针，李淑英和绣娘们绣过平凡的岁月，也绣出了瑰丽的世界。

早在1982年，李淑英将潮绣与铁枝木偶相结合，制作出“刺绣铁枝木偶”一屏套，包括帝后、文武大臣、宫女太监等十个人物的绣品。该题材作品被文化部选送出国展览，尔后又被广东省博物馆收藏。在漫长的刺绣岁月里，李淑英获奖无数，其中国家级金奖也不胜枚举。

△李淑英在讲解潮绣。丁玎 王辉 摄

潮绣有200多种绣法，常用的也有数十种。李淑英坚持最传统的做法，用的最多的针法是钉金绣和金绒混合绣。立体垫高和金碧辉煌，让潮绣在四大绣种中脱颖而出，令人一望而知。

在潮绣行业里，线的粗细是绣品精细与否的重要决定因素之一。李淑英的作品多数是用1股、2股的线绣制而成，每一股相当于一根头发大小。其作品古朴大气，透露着富贵堂皇，懂行的人竞相收藏。

近几年，李淑英不再主动参赛，她只想安静地刺绣，和绣娘们探讨如何创作新的作品。九龙屏风常见，于是李淑英研制出九凤屏风。展厅里，龙凤相望。“活到老，学到老。潮绣，一辈子都学不完。”李淑英说。

“你现在还在做刺绣？”多年不见的老姐妹见到李淑英还在坚守潮绣，很是讶异，她们早已随夫转行，不再守着这份苦活。

“老李家的技艺，不能丢了！”李淑英劝侄子李秋明千万别放弃制作铁枝木偶。如今，在这个家族里，也仅剩他们俩在从事老祖宗留下的技艺事业。

2“你愿意学，我就免费教”

许多非遗项目面临后继无人的尴尬。潮绣也不例外。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可谓潮绣鼎盛时期，绣工遍布城乡，几乎“家家摆绣框，户户有绣娘”。然而上世纪末起，潮绣日渐衰落。而今，更是少有人愿意坐下来学。

李淑英不愿意手中的绝技没人来传承。2006年，潮绣成为首批国家级非遗项目。李淑英找来原来绣室的老姐妹们，成立了“淑英绣庄”。尔后，在潮州市湘桥区政府的帮助下，潮绣研究所、潮绣艺术馆相继挂牌成立，既为研究传承，也为游客展示潮绣。直到今天，李淑英依旧每天八点多便来到绣房，直到夕阳西下方才离去。

不少人慕名而来，不止为了参观，更为追随她学艺。内蒙古女孩哈斯其木格是北大才女，在学了几年汉绣后，于2012年不远万里来到潮州拜李淑英为师。此后，每年都来一两次，一次学一个月左右。

2014年底，湘桥区太平街道启动实施“不断针计划”，希望在3年内，通过工艺大师免费培训和带徒授艺，推动“产学研”，每年培养100名潮绣技艺专业人才。

此后，每年都有不少高校的大学生或是刺绣爱好者来此学习。学时不定，短则一两星期，长则数月。李淑英教学多是亲力亲为。不少学员短时间内便能学会绣出简单的图案，如一只蝴蝶、一朵花、一个校徽等。

“只要你愿意来学，我就免费教你。”李淑英对求学者从不拒绝，不仅免费提供学习所需的材料，甚至不时搭上伙食和住宿。

△潮州市湘桥区甲第巷，李淑英带着徒弟守护潮绣。

也有徒弟长年跟随李淑英的。1985年出生的詹惠娜23岁时便跟着李淑英老师，如今已整整10个年头。

对于潮绣，打扮时尚的詹惠娜也有着时尚的念头。2015年参加清华大学美术学院举办的“非遗研修班”后，她拉着李淑英老师开始尝试新花样，比如潮绣旗袍礼服高级定制。她将绣有梅兰竹菊的潮绣旗袍穿在身上，典雅气质立显。今年3月，詹惠娜带着潮绣入驻潮州市青年创业孵化基地，5月，又注册了公司。未来，她希望与清华美院的老师们合作，将潮绣运用到更多的服饰上，包括披肩、手包等。

尽管有公司要运作，詹惠娜还是坚持跟随李淑英学潮绣。“潮绣的技术，一辈子都学不完。”这次，这句话是从詹惠娜口中说出。

来源｜南方日报

文图｜苏仕日 廖奕文（署名除外）

编辑｜龚春辉

校对｜郭晓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