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画_迢迢

有 看 法

在我们讨论流浪狗要不要捕杀的时候，请承认一个伦理前提：人命绝对比狗命珍贵。

文｜那五

进入盛夏时节，天气炎热，猫狗性情容易暴躁，被流浪狗只咬伤而前往防疫部门打疫苗的人数大有增加。本文友情提醒市民：夏季正是狂犬病暴露的高峰期，不要爱心泛滥亲近流浪狗只。

此前，西安一女士过马路时，被一条无人牵引的小狗咬伤左脚，尽管她及时打了狂犬疫苗，但一个月后，还是死于狂犬病。而据陕西省卫计委公布的数据，自2009年汉中报告狂犬病例以来，陕西所有地市均有狂犬病例。

跟西安狂犬病患者不幸去世同一日，上海市民姚某某也因为狂犬病发作身亡——两个月前，他被流浪犬咬伤了手背，仅仅是轻度咬伤，并未出血，想不到狂犬病毒已经侵入体内神经。邻近上海的嘉兴，今年也出现两例为流浪狗咬伤所致的狂犬病例。

两个月前，我所居住的小区，有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被一条未拴绳子的狗只咬掉了半个鼻子，血流满面。由于咬人的狗只已跑掉，无法判断是流浪狗还是哪个缺德人家养的宠物狗，也不能确定狗只有没有携带狂犬病毒。如果那是一条疯狗，由于面部被咬，感染上狂犬病毒的风险极大；就算那是一条康健的狗，小朋友也已经被毁了容。

事实上，中国已经是人患狂犬病严重流行的国家之一，发病数量仅次于印度。农业部2016年的统计数据显示，全国上报的狂犬病死亡人数有592例，其中40%是15岁以下的儿童。

中国之所以成为人患狂犬病的高发地区，跟城市中流浪狗只的泛滥成灾有着密切关联。咱们这里盛产的「狗粉」，可能是全世界素质最糟糕的群体之一，他们养狗不登记，不给狗只打疫苗，溜狗不拴绳，任由狗只在小区、公园、道路撒欢、拉屎拉尿，最后又随意遗弃狗只，导致城市中流浪狗随处可见。

西安、上海出现狂犬病例后，我曾在微博上转发了相关新闻，并提出一个建议：「希望各地有关部门吸取教训，拿出霹雳手段剿杀城市中的一切流浪狗。对不打疫苗、溜不牵绳的宠物狗视同流浪狗，一概扑杀。欢迎民间发起成立打狗队消灭流浪狗。」

这条微博立即引发了口水仗。被流浪狗问题困扰过的网友表示强烈赞同，还有人提供了一条「自助灭狗指南」：「熟牛肉块筷子扎孔，塞入xxx，一公斤体重一片，投喂三小时后安静安息。xxx是人用治疗肺结核的药物，对狗致命剂量（100mg /kg）下仍对人安全。各大药店均有销售，廉价易得。」（照录网友原文，隐去药名，未经验证，请不要仿效！）

另外一批热爱狗狗的网友则大骂我「冷血」、「比疯狗还可怕」。一名「狗粉」跑来质问：「大街上的流浪汉也有杀人的，是不是也要将流浪汉一概扑杀？」唉，人一旦成了「狗粉」，智商便会急速向狗只看齐，连「人不可等同于狗」、「人命不同狗命」的简单道理都想不明白。在我们讨论流浪狗要不要捕杀的时候，请承认一个伦理前提：人命绝对比狗命珍贵。不承认这一点的朋友，请先给自己的智商充充值。

扑杀流浪狗看似残忍，其实是大慈悲，因为杀了一条流浪狗，便减少了一分人类同胞被咬、被感染狂犬病的风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目前，有一些国家和地区已经基本上消灭了狂犬病，他们的经验之一便是先消灭城市流浪狗只。我们在美国城市的街道、居民区，几乎找不到流浪狗——并不是美国社会没有被遗弃的狗只，而是这些狗只都被送入宠物收容所和救助站。而收容所和救助站内的狗只，如果在一定期间内（通常是七日）未有人领养，便处以安乐死。

——是不是觉得不可接受？但是，如果不对无人领养的流浪狗只处以安乐死，则收容所和救助站里的狗只会越来越多，直至无法承受，最后，整个收容制度便会崩溃，大街上流浪狗泛滥成灾。

在日本城市，也是基本看不到流浪狗，因为那些无人认养的流浪狗（包括流浪猫），都被处死了。据媒体报道，日本每年大约有17万只猫和狗被安乐死。这一无情的做法，尽管受到一些动物保护人士的抗议，却造福了日本社会：50多年来，日本未出现过狂犬病例。厚生劳动省确认，狂犬病毒在日本确实不存在。因此，如果在日本不小心被狗只咬伤，可以不打疫苗。

一个可以作为反例引以为戒的国家，是印度。印度的城市生活着大量流浪狗，没有人敢捕杀，因为印度的法律禁止杀狗。一些到印度旅游几天的中国文青，看到大街小巷中流浪狗与市民「和谐相处」，忍不住大发感叹：这才是天人合一、其乐融融。但他们可能不知道，由于流浪狗激增，印度已经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世界上狂犬病流行最严重的国家。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印度每年至少有2万人死于狂犬病，占全世界狂犬病死亡人数的三分之一还要多。

深受狂犬病困扰的印度政府，现在也不得不想办法控制流浪狗数目了，主要措施是实行全国性捕捉节育计划。但是，在禁止杀狗的法律禁令之下，印度人能够在多大程度上控制城市流浪狗数目呢，完全不用高估。

在对待城市流浪狗的问题上，政府和社会组织都需要坚持一条原则：以保护市民的生命安全为绝对优先考虑的选项。流浪狗若是泛滥成灾，威胁到市民健康，该捕杀就捕杀，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杀1000条狗可以减少一名人患狂犬病例，那就杀狗好了。几年前，香港发生禽流感疫情时，还不是全港扑灭肉类活禽。

当然，在捕杀流浪狗只之前，如果有一个缓冲——先将流浪狗送至宠物救助站或收容所，等候热心人领养。在期限内无人领养的狗只，则处以安乐死——就如发达国家所做的那样，可能更合乎人道主义。

不过，建立流浪狗收容机构需要资金。资金的来源无非两种：财政拨款；民间捐献。在当下中国，比养流浪狗更迫切需要财政支持的公共事业多的是，他们都嗷嗷待哺哩，怎么轮也轮不到将公款花在养流浪狗上。如果动用财政养狗，我会第一个反对。

至于民间捐献，不妨乐观其成。爱狗人士们也不要只将爱心挂在嘴巴上，或成天冲上高速公路拦运狗车。将你们的钱捐出来，多设几个流浪狗收容所，尽量减少城市街头的流浪狗，让市民少受狂犬病的威胁，那我真的要向你们表达敬意。

编辑｜吴钩

来源｜南都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