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粤星火路丨杨石魂：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南方》杂志记者丨张宁宁

翻开史书，在风云激荡的大革命时期，广东省潮汕地区涌现了两个著名的革命领袖：一个是农民运动领袖彭湃，另一个则是工人运动领袖杨石魂。

工人运动领袖杨石魂（资料图）

杨石魂是潮汕地区革命武装斗争的先驱和领导者。创建潮汕地区党组织、发动多次工人起义、掩护周恩来等领导人撤离香港……在短短27年生命中，他历任中共汕头市首任党支书、潮梅特委委员、汕头地委代理书记、湖北省委秘书长，为革命事业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近90年后，这个永不磨灭的英魂依然活在人民的心中。

从学联主席到工人运动领袖

在广东省普宁市南溪镇钟堂，东北角的仁厚里，有一座“四点金”为主体的潮汕地方特色传统建筑风格的民居。这里便是杨石魂的故居。1902年9月11日，杨石魂在这里呱呱坠地，其父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医生。

杨石魂故居

青少年时期的杨石魂，积极学习马克思主义，常投身于各种学生运动。1919年五四运动时，年仅17岁的杨石魂便被推选为岭东学联主席，发动学生示威游行，宣传抵制日货，并于市镇、渡口、交通要道查抄和焚毁日货。

1924年，广东社会主义青年团代表会议在广州召开，年仅22岁的杨石魂被选为执行委员，任宣传部主任，担负起领导广东青年运动的重任。

次年，杨石魂被派往汕头担任潮梅党务特派员，负责领导工人运动。他深入工人群众，了解工人疾苦、物色工人骨干、发展壮大党组织。在1926年当选为汕头市总工会执行委员长后，他还组织工人进行经济斗争，改善工人劳动条件。

北伐战争后，杨石魂发动潮汕工农群众支援革命，组织了工农运输队，给东路军挑粮食、运弹药、抬担架。在省港大罢工中，杨石魂更是带领汕头总工会在汕头罢工声援，扩大反帝斗争的影响。

随着革命形势壮大，杨石魂还组织工农自卫军，积极开展武装斗争。1927年4月，潮汕国民党反动派发动了反革命政变，疯狂逮捕杀害大批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人士。杨石魂将工农自卫军带到普宁，参加“四二三”围攻县城的武装暴动，并协助成立了普宁县临时人民政府。暴动持续了20天，全歼了国民党援军尤振国连117人。

在八一南昌起义后，起义部队南下广东。起义军主力在周恩来、贺龙等率领下，进占了潮州城。时任潮汕党组织负责人杨石魂马上以汕头市总工会委员长的身份发布紧急通知，号召全市工友响应起义军进城。

当天晚上，他率领郊区农军500余人冲入汕头市内，会同市建筑工会、海员工会、人力车工会的工人，攻打汕头市公安局及各区警察署。9月28日，杨石魂联系驻揭阳起义军，派一营帮助普宁工农武装攻下县城，取得全胜。

在杨石魂的帮助下，南昌起义军在潮汕建立了第一个红色政权，史称“潮汕七日红”。汕头市委党史研究室原主任黄学盛表示，虽然政权仅维持了7天，但起义军不仅沉重打击了国民党反动派在潮汕地区的统治，而且留下了一批军事骨干和武器弹药，为当地开展武装斗争、组建红军和创建革命根据地，提供了有利条件。

潮汕杰出工运领袖杨石魂1902年出生于普宁市钟堂村的故居仁厚里，周恩来曾于1925年前来此处看望杨石魂父母。1929年，年仅27岁的杨石魂遇害牺牲。

掩护周恩来等转移至香港

在杨石魂故居纪念馆的墙上，挂着一幅“撤离路线图”。在图上，一条红线勾勒出了从池尾莲花山到陆丰甲子，再到碣石湾海岸渡海至香港的路线图。

1927年10月3日，“潮汕七日红”失败后，周恩来带病在普宁流沙教堂西侧，主持了起义军南下部队指挥部军事决策会议。然而当天下午4时许，突然接到普宁农会会员报告“周围山头已发现大批敌军”，周恩来只好匆匆解散会议，命令起义军各领导干部率部队向海陆丰方向转移。

当时，周恩来、叶挺、聂荣臻等几人在战斗中被冲散了，他们路不熟，又不懂潮汕话。给周恩来抬担架的队员也在混乱中溜走，周恩来身边只剩下叶挺和聂荣臻。三个人仅叶挺有一支小手枪，连自卫的能力都没有。

直到深夜，在农会会员帮助下，他们找到时任中共东江特委委员杨石魂，在其带引下，转移到马栅村黄伟卿家隐蔽。此时周恩来正患病，发高烧，常常处于昏迷状态，有时神志不清还在喊：“冲啊！冲啊！”

第二天，杨石魂护送他们越过大南山，经惠来县转到陆丰县甲子镇。10月10日，为避过敌军搜捕，他护送周恩来等3位领导人从甲子转移到南塘区金厢乡，并找医生为周恩来治病。

在杨石魂的保护下，10月28日周恩来等3位领导人乘小船离开金厢往香港。“那条船，实在太小，真是一叶扁舟。我们四个人—恩来、叶挺、我和杨石魂，再加上船工，把小船挤得满满的。我们把恩来安排在舱里躺下，舱里再也挤不下第二个人。我们三人和那位船工只好挤在舱面上。船太小，舱面没多少地方，风浪又大，小船摇晃得厉害，站不稳，甚至也坐不稳。我就用绳子把身体拴到桅杆上，以免被晃到海里去。这段行程相当艰难，在茫茫大海中颠簸搏斗了两天一夜，好不容易才到了香港。”聂荣臻回忆这段经历时说。

10月30日，一行人终于到达香港并与中共广东省委接上关系。抵达香港后，杨石魂还为周恩来找来医生治病。在《周恩来传》中是这样记载的：“周恩来到香港时，病势仍很严重。他患的是恶性疟疾，持续发高烧，处于半昏迷状态。杨石魂把他背到九龙油麻地广东道的一处住所住下，对外说是姓李的商人。广东省委派一个受过护士训练的同志来照顾他，请了医生来诊治。”

绝不向敌人低头

杨石魂领导的工人运动，在潮汕地区蓬勃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然而，他也由此被国民党右派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即便深陷重重危险，他仍身先士卒，不顾个人安危、义无反顾地坚持革命斗争。

1926年的一则事例，可以反映他的铁骨铮铮。当年12月，杨石魂到揭阳指导工运，反动分子即秘密将他绑架押往潮阳柳岗乡一山洞中禁闭，企图以土匪绑架为掩饰，暗中置其于死地。

他遭到了敌人的残酷折磨，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在囚禁的7日内“仅食三个芭蕉、三块桃粿、三碗稀粥”。在党组织和工农群众的积极营救下，他才得以脱险。在脱险归来后，汕头市的工农商学各界为其举行了万人欢迎大会。杨石魂被扶上讲台，嘴边流着血，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杨石魂既为工农解放，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台下的工农群众纷纷共鸣，举行了示威游行表达抗议。

1928年底，中共中央决定调杨石魂去武汉参加重建湖北省委的工作。湖北省委机关曾先后遭到三次大破坏，组织受到严重摧残，但他仍服从党的安排，出任中共湖北省委常委兼秘书长。尽管斗争环境十分恶劣，杨石魂仍坚持积极开展地下斗争。

1929年5月，他在湖北省委办公处，不幸遭到敌人逮捕。在狱中，他对党无限忠诚，抱着必死的信念来保守党的秘密。受尽了严刑拷打，他仍坚贞不屈，绝不向敌人低头。后敌人恼羞成怒，将年仅27岁的杨石魂秘密杀害。

这位南粤英雄，全心全意为革命事业抛头颅洒热血，奉献了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