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故事】女法官镇住粗莽汉

省高级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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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工作原因,执行法官大多是男性,顺德区人民法院仅出现过两位女执行法官,王晓娜就是其中之一。

王晓娜从事执行工作10年,十年时间里,这位身高仅一米五左右的女子和她的团队为数千申请执行人实现权益,执行到的执行款以亿元计。最近,爱记录生活的她,整理出一本《执行日志》,用一个个真实的案例还原了战斗在执行一线的经历。

我的外形条件决定了我的气场天生比别人弱三分,当你跟一个高大的男人对视的时候,落差就出来了,所以我只能想尽办法用措施和手段来弥补。

被辱骂被围攻被日晒被雨淋被误解被恐吓从来没有哭过,今天就允许哭这一次。

执行是我的现实乐趣,我有信心能够继续做好,我也享受跟兄弟们并肩作战。但审判是我的内心向往,花个十年能够达到你一半的水平也愿意。

——顺德区人民法院执行法官 王晓娜

结缘:

从小想当一名“律师”

王晓娜1983年出生在广东普宁的一个普通家庭里。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当时的生活很艰苦,可以说是有上餐没下餐,父亲的抚养费也常常收不到”。

当年她就读的小学对面正好是法庭。每隔一段时间,母亲就“叫我到法庭找‘陈律师’要抚养费。”王晓娜回忆说,“‘陈律师’一看见我就知道我是来要抚养费了,他就会伸出一只大手搭我背上把我领进门去,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觉得很温暖,感觉像孤苦无依的生活里找到了一点点依靠。”

从那时起,她就决定了,长大后要当一名律师。后来,王晓娜如愿入读西南政法大学,向着她的梦想靠近。

2006年,顺德法院招收15个公务员。“上大学时很多创新性的理论和案例都来自顺德法院,所以当时很多同学都希望去顺德法院工作”。

王晓娜顺利通过考试,进入顺德法院执行局,任书记员,从事执行实施工作。“我的执行师父甘坚察觉到我的工作状态不对,就问我为什么来这工作,我就跟他讲了我从小到大的律师梦。”结果,他一句话点破了真相:

在法院的是法官啊,不是律师,所以当年帮你的其实是陈法官,而不是陈律师。

甘坚

从那以后,王晓娜似乎找到了原动力,开始努力投入到工作中。

执行:

碰到彪悍男,决心赌一把

在顺德法院执行局工作一年后,王晓娜被调到杏坛法庭,任书记员,依旧从事执行实施工作。执行过程中,经常会出现逃避、抗拒执行的情况。所以,执行实施工作一直被视为男性专属。

王晓娜

一开始跟着师父干执行工作,觉得很有意思,而且自己也是男孩子性格。当时师父说女生在执行上有客观上的短板,而且自己比较矮,要换个思维,以柔克刚,同时也要学会团队协作,培养好和自己兄弟的默契。

有一次,来到被执行人麦某家中,只有他妈妈在,而麦某的车就停在路边。王晓娜表明了身份和来意之后,麦某的妈妈就说他不在,等他回来再说。王晓娜说,那先把车扣回去吧。听到这话,麦某的妈妈马上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你们敢扣试试,我死给你们看”。然后趴在车头上怒目对着执行人员。

最后,她还是决定扣车,于是上前想把麦某的妈妈抱开,抱开没两步,人群中吼了一声,“谁敢碰我妈!”“一个一米八多粗壮如张飞的男子冲了上来,问我们想干什么。”

王晓娜抬头看对方圆圆的光头上有很多汗珠,一直在回避她的眼神。于是她决定赌一把。她对同事说“把手铐拿来”,然后对麦某说,“你拒不履行法定义务,我们现在要对你采取强制措施,将你拘传回法庭”。几个执行员试图给麦某戴上手铐,“你自己跟我们回去我们就不动手,这么多街坊看着,你也不想搞得太难看”,王晓娜说,“后来麦某虽然还想挣脱,但声音小了许多。纠结了一会,他突然说,好了,放手,我跟你们回去”。

冲突:

执行时被困房间两小时

女执行法官在执行过程中最常面对的问题是什么?

“执行震慑力很重要,但我的外形条件决定了我的气场天生比别人弱三分,当你跟一个高大的男人对视的时候,落差就出来了,所以我只能想尽办法用措施和手段来弥补。在我的《执行日志》里也有些案例是讲如何用拐弯抹角借势打势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

事实上,王晓娜这十年的执行经历中,面对这种落差的情况还真不少。

2005年,黄氏夫妇的儿子因口角与被告人张某、廖某发生打斗,最后伤重不治死亡。顺德法院以张某、廖某犯故意伤害罪,依法分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及七年,并判令二人向黄氏夫妇赔偿经济损失29万余元。然而张某、廖某并未履行上述赔偿义务,黄氏夫妇遂向顺德法院申请强制执行。在执行过程中,顺德法院查明二人并没财产可供执行,遂依法终结了执行程序。2014年12月22日,黄氏夫妇称被执行人张某在股份社有股份分红款可供执行,遂向顺德法院申请恢复执行。

2015年2月12日,王晓娜和她的同事到该股份社送达《协助执行通知书》、《执行裁定书》。该股份社理事长马某要求张某到场同意后才能扣划股份分红,否则拒签文书。

后来,执行人员按照规定,将送达的法律文书留置送达并拍照存档。“马某见我们拍照,啪的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要求我们删除照片才能离开,随后又将我们留置送达的法律文书撕毁并扔到了地上。见到他撕烂文书,我们马上上前拍摄记录。”

直至被成功解救出来,王晓娜和她的同事被困了两个小时。

王晓娜

当时我就拿着公文袋坐在沙发上,等待支援。当时心里其实是不害怕的,不过之前没经历过这么严重的冲突。严重不在于肢体冲突,在于性质很严重,撕毁法律文书是刑事犯罪。

后来马某被判了刑。

压力:

案多人少,她曾崩溃流泪

事实上,“执行难”一直困扰着法院和债权人,案多人少也是一个关键原因。

长期的工作压力让这位女执行官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在她2015年12月29日的执行日志里写道:

“第一次因为工作的事情哭,就今天,就这一次,就允许一次。兄弟们拼了老命,拖着疲惫的身心奋战了几个月,终于在10个月后实现存案少于300,昨晚我呆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上的在办案件275,呆到11点才舍得走。早上回来打开电脑一看,在办案件变成317,无法形容,不知道跟谁诉说去,谁都紧绷着弦快崩了。走上楼关上门,眼泪哗哗止不住,被辱骂被围攻被日晒被雨淋被误解被恐吓从来没有哭过,今天就允许哭这一次。”

逐梦:

为“梦中情人”愿从头开始

2017年3月9日,一场关于建设工程分包合同的官司在顺德法院第七审判庭公开审理。九点零五分,一位身高一米五左右的女法官打开门,手里拿着一大叠案卷材料,坐上了审判席。她就是本场官司的主审法官王晓娜。

“原告到庭的是哪位?被告到庭的是哪位?”王晓娜环视一周后问。她语气平缓,问题简短而清晰,整个法庭安静得只剩下书记员敲键盘的声音。

女执行法官在执行过程中最常面对的问题是什么?

王晓娜说:“执行震慑力很重要,但我的外形条件决定了我的气场天生比别人弱三分,当你跟一个高大的男人对视的时候,落差就出来了,所以我只能想尽办法用措施和手段来弥补。在我的《执行日志》里也有些案例是讲如何用拐弯抹角借势打势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

庭审结束后,王晓娜和同事在等电梯时聊了起来。

王晓娜说,她一直视审判工作为梦中情人,一直想去靠近。而她能顺利找到这个梦中情人,离不开师父欧阳永本的帮助。2008年3月,欧阳永本从均安法庭调到杏坛法庭从事执行法官工作,王晓娜任他的书记员。两年后,欧阳永本重新回到审判岗位,王晓娜被安排跟着他做了三个月的跟案书记员。三个月后,王晓娜被调回执行岗位,但她对审判工作的热情从未消减。

到了2016年,王晓娜做执行工作已经十年,想换岗位的念头越来越强烈。看着大家探讨的问题越来越深入,业务水平越来越高,而自己跟进的步伐越来越艰涩,她内心的失落感也越来越强烈。有一天,她跟师父说起此事。

你执行工作做得不错,现在转做审判,你只能从头开始,可能做个十年也未必能达到在执行工作上的业务水平。你年纪也不小了,记忆力体力各方面都不一样了,你愿意从头开始吗?

欧阳永本

“执行是我的现实乐趣,我有信心能够继续做好,我也享受跟兄弟们并肩作战。但审判是我的内心向往,花个十年能够达到你一半的水平也愿意”,这是王晓娜当时给出的答案。

后来,王晓娜终于如愿以偿,被调至顺德法院民三庭任审判员。

来源:南方都市报

图片:顺德法院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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