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地爱我,甜蜜地爱我,永不让我走……”9月24日下午,我国著名外科专家、中山大学老教授区庆嘉的追思会在中山大学孙逸仙纪念医院举行,区庆嘉生前最喜欢的歌曲《love me tender(温柔地爱我)》在现场低回。
9月17日凌晨5时,区庆嘉因病医治无效,与世长辞,享年81岁。行医治学57载,区庆嘉致力于肝胆外科和肝癌的临床治疗及研究,对中国肝胆外科的进步作出了巨大贡献,被患者赞誉为“华南一把刀”。
他的发现让患者避免了切除过多的肝脏
区庆嘉1936年出生于东莞的医学世家,1960年毕业于中山医学院医疗系,1980年-1981年赴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附属麻省总医院和克里夫兰医学中心进修。他长期从事外科临床工作,对中国肝胆外科的进步作出了巨大贡献。
区庆嘉的学生、中山大学孙逸仙纪念医院副院长刘超说,区庆嘉从不随波逐流,不做人云亦云的研究,而是把心思放在临床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上。
上世纪80年代,区庆嘉在临床中发现,好几例病人由于外伤出血严重或肿瘤刚好长在肝静脉上而结扎了肝静脉,但是相关肝组织并没有坏死。而按照当时的国际指南,肝静脉结扎后必须切除相关肝组织,否则便会导致肝脏的淤血性坏死。
这个现象引起了他的注意,通过翻阅大量的资料进行研究,他推翻了前人的论断,认为肝脏静脉损伤后,肝内血供会出现代偿性静脉回流,相关肝组织并不会出现坏死,无须进行切除。
这个发现,使得患者在肝切除手术中,避免了切除过多肝脏导致术后肝衰竭的发生,在肝脏静脉实验史上是划时代的一步,他也因此被称为“我国肝静脉外科实验研究与临床应用的奠基人”。 2007年,他获得了广东省外科“终身成就奖”。
最让学生陈亚进佩服的,是老师的“战略眼光”。上世纪八十年代,区庆嘉教授就意识到了单靠“外科手术刀”的不足,在国内率先倡导多学科会诊,整整领先了20多年。
在上世纪90年代,区庆嘉就发现了乙肝感染与外科干预的联系,原本潜伏的乙肝病毒在手术后会活跃起来,最终可导致肝功能衰竭。而就在最近,才有研究正式指出两者之间关系。
提出“区八条”帮助年轻医生与患者打交道
“要是没有老师当年的劝说,可能就没我今天的成就。”区庆嘉的学生、中山大学孙逸仙纪念医院血管甲状腺科主任黎洪浩说。
他回忆,当年领导安排自己去血管甲状腺科,但是“当时没有人愿意搞”,加上自己心里也没底,一直犹豫着。在拜访老师后,区庆嘉鼓励他:“这么好机会怎么不把握呢?”
黎洪浩感慨地说,要是自己继续待在肝胆外科,在那么多优秀同门前辈中,自己不一定能出彩,“在人生十字路口,区教授一指点,我就知道往哪里走了”。
学生陈亚进对老师印象最深是两句话。第一句话是:“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疼痛,看病人不能只看症状,还得深究病因,这样才能药到病除。”
第二句话是:“医生不要把面子建立在病人的流血和牺牲上面,该二次开刀就及时二次开刀,要以病人安全为先。”陈亚进说,这两句话深深影响了自己的医疗生涯。
区庆嘉还总结自己临床与患者打交道的经验,提出了著名“区八条”,帮助年轻后辈正确处理与病患的关系,避免不必要的医疗纠纷。其中,包括了医生要明确诊断、要考虑病人的经济状况、要明确为什么要手术、会不会出现合并症、自己有没有本事做好手术等实际问题。如今,“区八条”已经成为年轻医生们处理医患关系的“法宝”。
区庆嘉廉洁奉公的精神也深深感染着后辈。区庆嘉曾治愈了一位来自印度尼西亚的富豪,病人康复后,想要送礼物给他表达感谢之情。多番推脱不下,区庆嘉就为医院的实验室要了一台血流监测仪。这台先进的仪器极大地改善了实验室的条件。
80岁时站立整整4小时为患者做手术
“区教授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患者张慧珍(化名)特意赶来参加区庆嘉的追思会。去年,她胰腺破裂,辗转几家医院都无法确诊,病情恶化命悬一线。区庆嘉诊断后果断为她实施手术切除了破裂的胰腺。
张慧珍流泪回忆,当时80岁区庆嘉教授站了整整4个小时,“他为了我与死亡搏斗,我才有机会活到现在。”
在广东外科界,区庆嘉被誉为是消防队长。无论是本院还是外院,哪位医生碰到疑难病人,只要他能帮忙,从来不拒绝,就像救火队员一样赶到现场,从死神手里抢回病人生命。
有一次,广州一家大医院的一个病人在进行了腹主动脉瘤手术后,出现不明原因的呼吸困难。在拨通区教授电话后,他二话不说,前去支援,经过细心观察,确定是气管切开套管安置的位置出了问题。在调整了套管位置后,病人的呼吸马上畅通了,病情转危为安。
2015年,区庆嘉因为肺部感染入院,发烧、身体很虚弱。然而,一位远道而来的病人刚好前来求医。他得知后说“别人那么远来一次不容易”,把这个病人的X光片拿过来,在病床上继续为病人问诊。
国内知名普外科专家、曾任中山大学孙逸仙纪念医院副院长王捷教授也是区庆嘉的学生,他说,老师永远都把病人放在第一位,只要是给危重病人做手术,术后都不回家休息,就在病人身边躺下,整夜看护,以备发生意外时可以及时处理。在退出行政岗位后,区庆嘉更是以临床为家,从未离开医院、离开他的病人超过3天。
【见习记者】黄锦辉
【记者】李秀婷
【通讯员】林伟吟
【校对】洪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