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探营|生死合同,手制酱菜,中国首支常备维和警队随时能出发

南方+ 记者 潘珊菊  2017-02-04 11:11

▲山东东营远郊,我国首支常备维和警队的待命基地,队员们在训练。

导读

距离黄河入海口30公里处的东营远郊,是我国首支常备维和警队暂驻基地,2016年12月底这支队伍刚挂牌成立。

“常备”二字让这支拥有军人加警察素养的蓝盔队伍,一出生便与众不同,应联合国请求派遣,未来他们的“战场”将在海外各个维和任务区。

过完今年春节,他们将奔赴维和任务区。目前警队正进行出征前的最后准备,待联合国一纸任务书下达,即可启程前往地球彼岸。春节前夕,南都记者历时一周时间独家探营首支常备维和警队,见证他们潇洒远征前鲜为人知的幕后。

》》揭秘

【言】

模拟演练全程英文交流无障碍

1月15日的东营,数九寒天,一眼望去,只有河边摇曳的芦苇还荡漾着生机,而在待命区,却是一番“沙场秋点兵”的景象。

这一天,十余辆白色U N防弹装甲车成序列驶出营区,前往空旷的河道旁开展联合国模拟任务区演练。上午9点,战士们头戴蓝盔,身着新型防弹衣,手握步枪,迅速登上装甲车,车上人员分工明确,配有驾驶员、通信员、机枪手、指挥员、翻译人员。其中,车载机枪手负责对四周进行警戒。

▲常备维和警队的车队在训练中。

按照联合国下达的各项考核指标,常备维和警队每周要进行十几项不同的演练,涉及人群控制、要人警卫、车队护卫、武装巡逻、设点查车、空步联巡、营门反袭击等。

从任务开始直至结束,队员们将自己置身于海外维和实战环境中。有着公共英语六级以及英语八级水平的他们,模拟演练全程使用英文,即使遇到极端突发事件亟需处置,仍用流利的语言表达,与扮演“平民”角色的队友沟通协调。

据常备维和警队政委施金东介绍,语言是维和最基本的交流工具,目前维和任务区主要分为英语任务区和法语任务区。在队伍当中,对联络官、执行官、后勤官、行动官的英语水准有较高要求,他们需要正确传达指令,翻译联合国传来的邮件,平常具体执行什么任务,如何派遣指挥和协同配合,这些都需要精通英语的人来完成。

▲训练中,观察组正在与当地人沟通。

【技】

每名队员一专多能化身“多变手”

作为首支常备维和警队,不久后他们将代表国家常年出征海外。南都记者经过一周观察发现,这支常备维和队伍相比以往的维和警队,人员配备更为完整,是一支更具战斗力的团队,每个小分队有驾驶员、卫生员、通信员、战斗队员、翻译官等,可以独立执行任务。一般单位,战斗中队只有战斗队员,执行任务需要其他部门来协同配合。同时,常备维和警队还是一专多能的团队。不仅精通国际通用语言,熟悉联合国维和政策,在军事技能上还符合联合国各项指标的要求。

据防暴一队一分队队长吕延晨介绍,让来自五湖四海执行不同勤务的队员短时间内掌握多项技能,这对大家是一个全新的挑战。在训练过程中,每一名队员各司其职的同时,还需具有战斗能力。

而常年精于军事训练的军事骨干也要掌握驾驶、战地救护、通信保障、翻译技能。到了国外一旦战斗打响,若出现驾驶员受伤,每一名战斗队员都得会开车,能保证自己和队友安全,帮助队友转移阵地。同时,看到队友受伤,还得学会紧急救护。“连我们这里的炊事员,都得会射击懂战术。”吕延晨说。

▲队员对受伤群众进行初步处理。

【衣】

负重20公斤装备开展越野射击

期间,南都记者体验了战士身上约20公斤重的装备,从上到下依次是防弹头盔、防弹衣、自动步枪,刚戴上“三件套”已让一个体重不足百斤的女生身体倍显迟钝,脑袋嗡嗡作响,有种眩晕感,更别提是否还能行动自如,差不多坚持10来分钟,也只能卸下装备作罢。

然而,就是这样的“三件套”,却是维和战士的安身立命之本,只要在任务区执行勤务,无论男女,这身装备就得与他们如影随形,不能随意卸掉,毕竟在局势动荡的维和环境中,随时都可能面临致命危险。即便人坐在有防弹性能的装甲车内也不能把头盔取下来,这被警队奉为一项严格纪律,让战士们自觉意识到它的重要性。

▲队员们在紧张训练中。

曾参加过海地维和的警队队员李吉介绍,战士佩戴这身装备不仅要进行正常的演练,训练期间,他们还要开展长达三十公里的野外徒步拉练、5公里越野跑、实弹射击等科目。

如果需要在外执行数天的紧急勤务,战士们除了配备头盔、防弹衣以及步枪外,还要携带防暴枪、防暴弹、防毒面具、急救包、装备水等,整个背包加起来约有45公斤。“到了热带地区,一天下来基本都是汗流浃背的。”李吉说。

【食】

20多种酱料漂洋过海解思乡情

如今,常备维和警队物资采购已基本就绪,目前还有部分生活物资仍在完善。在警队餐厅,摆放在餐桌上的一罐罐自制酱菜是战士们日常饮食的“抢手货”,而在不久以后,这些具有中国饮食特色的酱料将随着其他物资装备,一起用集装箱运往任务区,成为战士们除了方便面外,跻身海外一线的“家乡味”。

辣椒酱、酸豆角、豆瓣酱、酸辣黄瓜、腌萝卜……别小看这一罐罐酱菜,炊事员们可费了不少心思,为了尽量满足每名战士的口味,他们自制了20多种酱料,让远征的维和战士在任务区也能从一日三餐中找到归属感。

通常,派往驻外维和的地区物资相对匮乏,很多食材主要依靠联合国来供应,由于空运路途遥远和天气炎热等原因,以蔬菜类为主的食材一般较难储存,而不能按时供应,当地人更多只能选择吃土豆、木薯。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更多需要警队队员自力更生。在后勤队伍中有几名种植高手,这段时间他们也在调配土壤成分,采用营养液,通过栽培和大棚结合的方式,自己种蔬菜,但由于各个国家土壤成分不同,并不能保证国内带过去的种子能试种成功。

▲队员们在紧张训练中。

【险】

维和即实战训练培养危机意识

“如果现在不好好练,以后可能会流血。”在跟随演练期间,耳旁不时能听到指挥员的警醒。不论未来去往哪个任务区执行维和任务,“安全”一直是每一支队伍面临的最大困境。因此在日常训练中,警队如何培养队员在可控限度内减少人员伤亡,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课题。

作为常备维和警队的首任参谋长,赵金永手中两个对讲机,是他至今连睡觉都会随身携带的“亲密伙伴”,由于任务区无时无刻的危险,已让赵金永养成高度敏感的习惯。“一个公共频道,一个全国频道,24小时打开,对我来说维和就是实战。”

▲队员正在进行人群控制科目演练。

“镇定自若”、“临危不乱”是每一名维和队员都得具备的素养,而这些能力都要在日常训练中去培养,让每一个人都明确自己的职责,做到心中有数。

赵金永介绍,一般联合国派给维和警队的任务都非常明确,在训练中把这些规定科目放到实战环境中,尽可能将面临的极端枪击、抢夺等突发事件进行提前预设,并把应对的举措通过演习方式进行反复训练,从中寻找出问题进行完善,确保每项行动安全。

在执行任务中,联合国提出要保护平民,但有时平民里可能也混杂着危险分子,可能一把枪出来,就能给整个队伍带来致命威胁。因此在训练中培养队员的危机意识很重要,通过列举一些遇袭实例来增强安全防范。

赵金永说,在提高危机意识当中,队员之间还会模拟“红蓝对抗”,蓝方要不断挑红方毛病,把危险系数最高、最极端的情况呈现出来,竭尽全力打击红方。“这时,红方也要想尽办法去堵住漏洞。”

▲队员和车辆顺利完成任务返回途中。

【行】

任务下达最短两个月可集结海外

根据联合国规则,任务书下达到最终派遣任务区,需有一个流程。如今有了常备待命机制,维和队员们或最短两个月时间可抵达任务区。吕延晨介绍,由于物资海运速度最起码要两个月,宣告今天可以出征,去往哪个国家,“海运船才可以启航,物资先到人才能过去。”

首支常备力量到往任务区,面临的首要任务就是自己搭建营房。在此期间,警队只能以班组为单位住在帐篷中。

按以往第一支边防部队去参加维和的经历,到达任务区后,联合国会划分块地给维和人员搭建营区,战友们要割草翻土,先找块空地搭帐篷,并把其余地方平整好,自己搭建简易板房,拉电线、接灯泡、拧水管、通管道、搭厕所,所有一切都得自己来。“在任务区连一个螺丝钉一块电池你都得提前准备好。”吕延晨说。

》》对话

【首支常备维和警队政委施金东大校】

考虑用政策留住维和骨干队伍

南方都市报:组建常备维和警队后,是否意味着今后在执行任务派遣上会更高效?

施金东:联合国当前正准备建立待命等级机制,初步想法是分为一级响应、二级响应、三级响应,时间为30天、60天或90天。例如,南苏丹任务区爆发冲突或者战乱,常备维和警队就可以在60天内派往任务区执行勤务。而这种情况在以往是办不到的。以前没有组建这样一支待命机构,在下达指派任务后,还需要一个组建和培训的过程,准备期较长,时间至少得8个月以上。

如今,指派任务一旦下达,联合国和中方备忘录一签,物资采购就绪,装备就可以先行打包通过集装箱运往所在地,待前方物资装备抵达,人员立马乘专机赴往任务区,2个月时间完全没问题。

▲物资押运途中,观察组观察前方情况向指挥员汇报。

南方都市报:如何理解“常备”二字,这支队伍的建立是为了防止维和人才流失吗?

施金东:这支队伍的成立属于一个新鲜事物,必然有别于以往的维和防暴队,过去参加维和的防暴人员都是以轮换的形式进行,而常备维和警队这支队伍今后将长期存在,用于维和事务中的“常备”、“应急”,派往的任务区可能会更危险更复杂。

今后,这些常备队员会有循环,也会有流动。目前正在考虑出台一系列政策来留住骨干队伍,同时又畅通进出口,让这支队伍能保持旺盛的活力。

目前被派往哪些国家还没最终落定。无论去哪,我们都会对所在任务区进行全盘了解,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虽然现在是待命,但我们已在四面八方收集信息,不打无准备之仗。

▲探营首支常备维和警队 南都记者体验维和猛士越野车。

▲探营首支常备维和警队 南都记者体验维和猛士越野车。

南方都市报:在模拟演练中对这批国产装备防护性能有何评价?

施金东:由于维和任务区身处战乱区,交通条件不好,多是泥泞道路和山地,爬坡比较吃力,刚好装甲车防护性能较好,比较适合在任务区复杂地形驾驶。

目前包括“猛士”“雪狼”在内的新型国产装备已经磨合完毕。经过前期返厂加厚防护后,这些车辆防弹性能相较以往的车辆更好,其中,“猛士”可以防止7.62毫米的枪弹,“雪狼”可以抵挡12.6毫米的机枪弹。

将在任务区设远程医疗问诊平台

南方都市报:此次出征海外维和,在硬件设施上有何改观?

施金东:部队抵达后,为了实现扁平化指挥,在卫星通信方面实现了视频连接,方便保持与国内保持面对面的沟通。记得十几年前,维和任务区还是使用的卫星电话,每个星期只能通一次电话。

另外,由于队伍的特殊性,为防止任务区需要紧急救治而当地医生临床经验相对欠缺的问题,警队与国内医学专家合作设立远程医疗体制,通过网络问诊,让海外维和官兵在遇到疑难病症也能得到国内有效救治,以防延误最佳治疗期。

南方都市报:您第一次经历生死是什么时候?

施金东:在2006年12月,海地当地非法武装绑架了60多名儿童,联合国派防暴队员前往解救。当时在一阵枪林弹雨中,中国的装甲车一路往前冲,我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最后车辆被一块大石头卡住过不去,其间我们的装甲车不断遭受袭击。幸亏我们的车辆是防弹玻璃,当时每个人心里都毛骨悚然的,衣服都湿透了。

人在死亡面前就像是灵魂出窍,脑海中瞬间把你从小到大的事情全追溯了一遍,跟快进电影似的。当时,我告诉自己如果能活着回去一定好好珍惜生活。回去之后,有两次我站在王府井大街,看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真切体会到了人生为何要有所经历。生活在和平年代,很多人无法想象那些战乱的国家正经历着什么,也无法想象战士们为了维护和平远赴他乡承受着怎样的精神折磨。

▲训练中,观察组正在喊话。

南方都市报:作为一名过来人,维和前后心理会经历怎样的起伏?

施金东:在维和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人的内心会经历四个曲线波动。刚开始两个月就是所谓的兴奋期,第一次去都比较新鲜、好奇。第三第四个月迎来平稳期,熟悉当地局势,危险程度如何也基本了解,情绪各方面较为稳定。第五第六个月就是烦燥期了,那时候生活相对单调,身心俱疲,有些战士思乡心切。最后期盼来了最后两个月,终于可以回家了,开始进入倒计时。

因此,维和期间自身抗压能力很重要,我的体会就是让自己忙起来,每天写一篇日记,用镜头和笔头真实记录你的所见所闻,回来之后整理发现,这些都是很珍贵的回忆。

》》人物

一顶蓝盔、一枚联合国和平勋章、一辆UN装甲车是每一支蓝盔方阵特有的符号。就是这样一支常备队伍,将近七成队员是“90”后,平均年龄27岁,最小19岁。他们身处炮弹与恐慌局势中,仍需要担负任务区各项繁重事务。

每一名维和队员在出征前要签订一份生死合同,时刻准备为世界和平献身。南都记者在将近一周的相处中发现,这种情感尽管复杂,但他们甘愿付诸努力,用维和来体现军人存在的价值。外界理解的“90”后是“时代宠儿”的标签,在维和警队这里已被彻底粉碎。

【最有担当“90”后吕延晨】

“到战时环境磨练自己,更符合军人的身份”

▲吕延晨。

“我已做好准备,渴望尽早出征。”从小就玩着家人国徽帽檐长大的防暴一队一分队队长吕延晨,就是这群“90”后的一员,家中有4名军人榜样,让吕延晨印象深刻的是,即使驻守边境再苦再累,每次回家他们脸上没有一丝“苦”,让喜欢模仿军人敬礼的吕延晨直呼神奇,至此心里埋下了根深蒂固的军人情结,他们光鲜亮丽的一面让吕延晨着迷。

高中毕业后他如愿考上武警部队最高学府,开始7年本硕连读的军校生活,毕业后被分配到云南缉毒支队。在基层锻炼过程中,“维和”一词慢慢走近他的心里。

2015年缅甸爆发内战,边境不时有榴弹落入境内,很多果敢难民跑到云南临沧地区避难,为了防止对边境安全造成威胁,吕延晨和战友们被派往阻拦武装人员携带武器弹药入境,负责收缴他们的武器装备。同时,他们还要对边民进行人道主义救助,给他们搭帐篷、提供食物和医疗便利。由于人群鱼龙混杂,无法清晰判明身份,边防部队设置24小时警戒哨保证他们的安全。

这一呆就是半年,身处深山老林,每天负重20公斤防身装备,重复对来往车辆进行查验,面临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

当练就临危不乱的能力后,吕延晨开始对“和平环境来之不易”有了更清醒思考,而这一改变来源于缅甸边民一双双流离失所的眼神,以及他们不得不离开赖以生存的家园,处在颠沛流离的状态。

“我们现在生活在衣食无忧的环境,根本体会不到失去和平是什么滋味?”吕延晨说,他很庆幸自己身处中国,那些饱受战争苦难的边民眼神透露着无力感,他们跑来中国境内是不得已的选择,如果不那样,迎来的只有漫长的饥饿与疾病的摧残。

2015年,习近平主席首次在联合国峰会上承诺要组建常备维和警队,这一消息让吕延晨兴奋了好几天,他的人生方向因此更加明确,把保家卫国的军人素养提升到维和世界和平的新高度,就得去维和。

“到战时环境中磨练自己,更符合我的身份。”吕延晨说,和平年代,需要有一批人去保护另一批人的安全,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军人唯一的回报,就是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最不“安分”的父亲李吉】

“哪里危险往哪跑,要把维和当成终生事业”

▲李吉。

今年36岁的防暴二队教导员李吉,此次他将三赴维和“战场”,是警队56名有过维和经历的其中一员。家中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并未能牵绊住他迎难而上的脚步。

如果说,第一次请缨是追寻神秘感,第二次去是恋恋不忘,那第三次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可以,我想把维和当成我的终生事业。”李吉说,参加过维和的军人确实对“UN”两个字母特别眷恋。只要参加过维和的人,在家里醒目的位置都会心照不宣地摆放一样东西,那就是一顶蓝盔。

从地方大学入警成为边防现役军人后, 李吉一直是处于不安分的状态。经历过海地全国性暴乱、地震中多名战友牺牲的变故,本该让这名已为人父的家长倾注更多心血在家庭上,但种种遭遇似乎让他在面临高危时更加从容。

在他看来,哪里越危险,他就越兴奋,越想往那跑。维和于他而言最大的兴趣点是,能长见识、扩视野,他很珍惜以国家形象为代表,在海外执行任务的那一份荣誉。虽然很苦很累,但走在海外任何角落,醒目的黑头发、黄皮肤、胸前的五星红旗,军人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中国。

25岁那年,刚去海地维和就连续遭遇袭击,哨位人员的掩体已齐到脖子,而脖子以上用来观察的部位全用防弹玻璃围起来。当时,防暴队分成两部分,整个营区只剩下了战斗分队和少数后勤分队留守,其他人一到暴乱区域就被围攻,当时防暴队两辆装甲车堵在大门后面,所有吃喝拉撒住全天都在装甲车里。

当时部队已下达了紧急撤离的最后指令,队员只携带枪弹物资和战备物资,随时准备紧急撤离。当时武器弹药已经下发到每一个人,连平日炒菜的厨师都背着步枪,全副武装起来。就这样,战友们在水电供应全部切断的情况下度过10多天,每天吃战备库存的野战食品,晚上睡觉枪弹不离,大家都做好最坏打算,一旦无法控制,只能杀出一条血路撤离。所幸,为期半月的暴乱最终平息下来。

面临过生死抉择的人,似乎更义无反顾。

第二次去维和,李吉赶上了海地地震,那一次同去维和的战友牺牲了8名。当时战友们在海地所在的联合国的大楼倒塌,地上7层地下3层的建筑,是剩下不到2层高。当时在里面开会的战友都没能出来,那一年李吉作为第一批赶往营救的队员,经历了余震不断,道路、汽车、楼房被毁的场面,正常半个小时车程,最终只开了5公里就走不动了,徒步走了4个小时才到到现场。

“整栋楼跟压缩饼干一样,当时倒塌的水泥块一块就有十几吨重,凭人力根本无法撬动。”李吉说。看着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废墟里躺着跟你朝夕相处、摸爬滚打三年的战友和领导,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特别无助。后来救援队陆续加入,派来重型机械,才一点点将废墟里的遗体找出来,而第一具遗体的发现已距离地震发生过去70个小时。地震发生后,李吉在维和任务区又呆了3个月,坚持把战友未完成的任务都做完,才结束返回祖国。

一路过来,李吉承认维和这条路确实走得很难,中间必然有所牺牲,没点牺牲精神这条路就会走不通,在军人队伍中,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去往海外,为世界和平而战斗。“我们不挺身而出?谁挺身而出。”李吉说。

【最高颜值“女汉子”曲静】

“相机和枪我选前者,记录是我的本职”

▲曲静。

▲战友们合影,左一为曲静。

在常备维和警队中,有一名女宣传官叫曲静,1991年出生,高挑的身材、立体的五官,白皙的皮肤,常人眼中她本该穿着裙子本本分分做一名美女子就好,而她的维和选择似乎与她的颜值不相符合。

在队伍中,她穿着维和警服,戴着警帽,扛着一台摄像器材,穿梭在各个演练现场。稍不留意,她已爬到2米多高的装甲车引擎盖上,给模拟演练中的战友拍摄视频,记录他们维和训练的每一个片段,这敬业形象,“女汉子”味十足。

选择维和,意味着面临更多未知。对这名山东烟台女孩来说,和同龄人有不一样的经历,似乎更有意义。

从一张儿时照片,就不难理解曲静如今的成长路径。一个六岁左右的“假小子”,标准寸头发型,穿着毛衣长裤,腰间挂着一把玩具手枪,右手臂别着老式公安臂章,叉腰站在高高的石柱上。

小时候的曲静有着明显的男孩子性格,只穿男生的衣服,选择跟男孩子玩耍,爱学警察爸爸玩手枪,不喜欢洋娃娃。

“我爸是一名警察,从小对他就各种崇拜,我妈曾是学校篮球队队长,运动细胞也比较发达。可能是家庭的耳濡目染,才塑造了如今的我。”曲静说。

长大后曲静毅然选择去祖国最边疆黑龙江漠河当兵,天寒地冻的环境,让喜欢挑战的她找到了归属感。很多女孩子不敢做的战术动作,曲静都无所畏惧,甚至还给男兵当起了示范,因此多次被评为训练标兵。

同样地,听说部队招首批常备维和警队,很多职位并不限制男女,她毫不犹豫地报名,并和队伍里的男队员一起,通过层层考核。

“虽然没有维和经历,但我一点也不恐惧和退缩,听战友说去参加维和回国后幸福指数会飙升,我想身体力行去抵达,去感悟。”曲静说。

在维和岗位定位上,曲静可谓是有备而来。她以优秀的摄影摄像技能获得部队认可,在警队中担任起宣传官一职。平常在训练场上,曲静会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腰间一个快摄手,脖子上挂一个运动相机,手中拿个单反相机或录像设备,典型的把业余爱好带上“战场”。

而在维和任务区,一旦遇到枪林弹雨,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似乎面临着更多挑战。当真正遇到危险,身上的枪支是军人的武器,手中的相机也是一名记录者的武器,这时该选择哪个?

“我肯定会选择举起相机记录眼前发生的一切,这是我维和的本职工作。若遭遇危险,我相信战友。”说出这句话,曲静一点不带犹豫。

采写:南都见习记者 潘珊菊

图片/视频:南都见习记者潘珊菊  中国常备维和警队

编辑 李珩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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