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谷军 李鸣白

胸前挂着红花，昂起头，转身挥了挥手，“别了，妈，儿子参军去也。”带着笑脸的他，转身已泪流满面；“晓晓，别急，等着我，我一休假回家，咱就订婚！”步伐轻快的他，边打着电话，边绕着圈；低头思索良久，双手握了又握，“当年我转中士，你嫂子拎包就回娘家了……”双眼朦胧的他，缓缓开口。

老王，2002年入伍，服役至今。当过战士、班长、通讯员……直至现在的连士官长，15年的风风雨雨，穿烂的迷彩服，足足有一筐。

元旦将至，想起远在家乡的亲人，拿起手机，看着儿子的照片，思绪飞扬。

当兵不后悔，舍“小家”为“大家”

从穿上迷彩服，踏上火车开往军营的那一刻，老王的眼神写满坚毅，已然作出了选择。

“你为什么要选择参军呢？” “报告指导员！这个是我儿时的梦想。”垂着的双手，不断捏着手心中的一拐衔，直立的双腿，出现了微微晃动。

“别紧张，放轻松，来到部队了，心里有没有什么迷茫啊？”迷茫？是啊！一面是温暖的家庭，一面是苦累的军营，我该怎么选？弯弯曲曲的皱纹爬上了他的光洁的额头，炯炯有神的眼中泛起了思索的目光。

可是人已到部队，说这些还有意义吗？他不禁想到。回想着那丛林中游走的身影，涂抹着迷彩油的刚毅脸庞，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挺了挺穿着迷彩服的胸膛，缓缓舒展了紧皱的额头。“报告，没有！”

“现在连队组织‘一封信’活动，你有没有什么想和家人说的呢？”“妈，别担心我，儿子现在变的又高又壮，等以后有时间了，儿子回家好好陪你。” 低头思索了良久，红晕逐渐爬满他黝黑的脸颊。

只要真心相爱，分隔两地又怎样，长时间不见面又怎样？

从拿起手机打电话，爱人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老王刚毅的心，瞬间炽热起来，遥远的距离似乎也变得触手可及。

“喂，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啊？”他打着节拍的手掌，突然卡住了，房间里的灯也变得忽明忽暗。他抬起头，看见镜中扛着两把枪的肩章，眯着眼看了看表，小心翼翼的说道：“下个月，下个月我一定回去。”

可是自己下个月能回去吗？他不禁想到白天连长和他说的话：“预备期到了，好好练，等尖子集训队一组成，你就过去。”

“又推迟？之前不是说好了的吗？一年就那么几天能在一起，还拖，再拖我们就不要在一起了！”“别，你听我说，喂，喂喂…”嘟，嘟，嘟。拿着手机的他，眉头紧蹙，脸上似乎写满了焦急。

狭小昏暗的浴室中，响起急促的踱步声，手机拿起却又放下，拳头攥紧了却又松开……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叮铃铃，手机突然响起，是她！他紧忙接起电话，呼吸的温热模糊了眼前的镜子，沉重的鼻息在房间回荡。短暂的沉默，“刚才是我不好，不该冲你发火，回不来也没关系，我，我等你。”昏暗的房间这时也亮堂起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努力，才能啃掉它

从穿着军装单膝跪，为妻子戴上婚戒的那一刻，老王的心，没有轻松，两份“家”的责任，必须肩负起。

呼啸的大风，吹着连队的窗户，哗哗作响。

“士官长你看，我这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在家庭和职业这两个方面我还是处理不好，急的嘴里都起泡了。”“呵呵，别急。”他嘴角轻轻的往上扬了扬，抬起手，刚想说话，探出的身体突然定住了。这和当时的自己何其相像啊！当时因为这个问题，他的白发一夜之间多了好多，犀利的眼睛布满血丝，魁梧的身躯也塌了下来。

在走投无路之际，是组织救了他，教会了他，努力。事后，他休假回家，前脚刚迈入家门，妻子的双臂就拥抱过来，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了。“努力。”坚定而有力的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

两个都是家，两边都是爱，不能舍，也不敢舍。

手表的时针已经指向 8点，他起身，抬起手，搓着发白的脸，抖了抖腿，推开房门，向训练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