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当:扔出一只改变命运的漂流瓶

南方人物周刊
2016-12-27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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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的深秋,平安人寿董事长兼CEO丁当,与五位知名学者、作家走访偏远地区的乡村中学。这是他创始发起的“幕天讲坛”的首次活动。活动内容是邀请各界别知名人士回到他们成长的地方,与当地乡村少年畅谈人生、世界和未来,希望为孩子们打开新的视野,帮助他们向上成长。

在一所乡村中学里,丁当发现一间图书馆。“架上的书看上去簇新。”他好奇地询问孩子们是否读过这些书?孩子们都摇摇头。“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借来读呢?他们说校长怕他们弄脏了,不让他们看。因为,这些书都是摆给像你们这些外头来参观、视察的人看的。”当他又问他们想不想看这些书时,这些孩子的脸上全部流露出了一种渴望而又向往的神情。

他的心一下子被揪成了一团。“这种情况不是少数。”丁当讲。“在一所乡村小学的一个班级,56个学生中,有13个孩子从没有读过一本课外书,有32个学生读过课外书,但是自己却不拥有一本课外书。”丁当看过的一份记者调研报告里这样提到。

等丁当走访一圈下来后,他发现平安此前做的工作远远不够。“平安虽然做了一些‘硬慈善”的工作,比如捐建了110多所平安希望小学,给孩子建‘爱心厨房’,培训乡村学校的校长们,但是,没有办法照顾到孩子们最直接的精神需要——他们最缺少的就是课外书可以完成这个使命。”

现实统计数字确实冰冷。根据统计,全中国有留守儿童六七千万,还有三四千万在城市和农村之间流动的儿童。除教科书外,他们的课外阅读少而又少。据中国出版集团提供的的数据:中国儿童的平均阅读量不到发达国家儿童1/6;从整个城乡儿童的图书拥有量来看,中国仅为美国的1/30,是以色列的1/50。

在这个城乡、社会阶层差距日益拉大的时代,美国学者蒂奇纳提出的“知识鸿沟”问题似乎变得越发严峻。

总要有想改变世界的决心和行动。经过思考、斟酌、酝酿,丁当的这段心结终于有了一个突破性的行动方案。

2016年初冬时节,平安人寿联手“幕天公益”,在全国启动“幕天捐书”图书角项目。2017年目标是把30多万本优秀的少儿课外读物送到1500个乡村课堂,在那里建立起1500个“图书角”。

和以往企业出钱出力做慈善不同,这项面向乡村儿童的书籍捐赠行动主要是鼓励、发动公众一起参与,借助移动互联网平台,让这一公众参与变得更为便捷和容易。

如果一位父亲或者母亲,想把家中闲置的少儿读物捐赠给乡村的孩子,可以亲自把书送到平安人寿遍布全国的上千家服务门店——在那里设有专门收集捐赠书书籍的“图书角”;也可以在“平安金管家”APP上进行预约,由平安人寿的代理人上门收书,亦可把书快递到平安人寿的门店。也就是说,平安人寿的百万代理人和遍布全国的上千家服务门店都将成为爱心捐书的中转站。

丁当解释说:“全国几乎任何一个地方都有我们的业务人员,只要你想捐助,我们就会派业务员到你家里去拿书。你可以和你的孩子一块儿来做这个捐赠,在书上写上名字,加上一段寄语。这本书就象一个漂流瓶,将来会流转到很多人手里,他们会阅读它,甚至会因它而改变、成长。这对孩子、对家长、对中转图书的平安内外勤伙伴都是一次教育。”

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书在各门店集中后,通过整理、分类、打包,将被统一寄给那些提出申请的乡村学校。

丁当有一个小小的野心——把“平安金管家”APP打造成为全球最大的图书捐赠平台。“现在,我们这个APP上已有逾百万业务员,九千多万用户在使用,做这个公益项目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在他的理解中,这样和互联网精神是相契合的,“互联网精神之一就是连接、分享。现在城市里有许多家庭都面临这样的问题:孩子逐渐长大后,家里堆积了很多用不上的童书,有的就直接当废品卖掉,这很可惜。通过我们的这个项目,就可以把这些书籍利用起来,把它送到需要的孩子手里,让这些书籍继续发挥价值。”

“书的价值是无法衡量的。一本二三十块钱的书,有可能带给一个孩子一生的影响你都无法估量。这正是它的价值所在。”丁当乐观地说。

他有时会想起14年前因连杀四名室友而被处死的大学生马加爵,他也是一个来自乡村贫困家庭的孩子。“在最后的忏悔书里写,马加爵说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读过一本人文类的书,直到被宣判了死刑后才读了一点书,他感到非常后悔。”

“他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是个很聪明的年轻人。但是,在成长过程中,那些人文的、能帮助他形成价值观的东西,他都没有机会接触。这样的后果可能会是很可怕的。”

丁当出生在上世纪60年代。谈起《安徒生童话》、《安娜·卡列尼娜》、《小英雄雨来》、丰子恺的随笔和画,这位稳重内敛的中年男人眼睛亮了起来。

他童年里最爱不释手的,是一套不完整的《三国演义》的小人书:“都是白描的。”丁当甚至对书中人物每一根栩栩如生的胡子都还记忆犹新,“我特别特别着迷,觉得它是连环画里世界级的巅峰。”

“我那时着迷到什么程度呢?上初中时,班上有一个擅长画画的同学。我就把班上的人和事编成了像《三国演义》里的故事一样,我编一段文字,他画一段画,两个人配合得不亦乐乎。”成年后,丁当每次逛书店看到有关《三国演义》的连环画,都会忍不住买下,收藏了各种版本的《三国演义》。

回忆少年时代的阅读,他谈到安徒生笔下的《坚定的锡兵》,“那种唯美的意境,那种想象力,一辈子都会受益的。”他有一点走神,嘴角露出一丝孩子般的笑容。

在坐落于上海外滩的平安人寿“新智享”客服门店里,我在“图书角”里发现了一本署名为丁当的诗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这位如今世人眼中的“商界成功人士”曾是朦胧派诗派的重要一员。

拨开薄薄的书页,一首题为《房子》的小诗跳跃了出来:

你躲在房子里

你躲在城市里

你躲在冬天里

你躲在自己的黄皮肤里

你躲在吃得饱穿得暖的地方

你在没有时间的地方

你在不是地方的地方

你就在命里注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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