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视频应该成为经典的比较政治学课外阅读材料，因为它比较罕见地披露了某种极端情况下的美国选举政治的真实运作情况；或者，更加直白的说，这段录像罕见地披露了非国家行为体深度介入政治过程，影响民众观念和行为的具体操作流程。

文|沈逸

2016年10月21日，在第三轮美国总统选举辩论结束。在此之前，一段特殊的视频传到了社交网站YouTube上。这段视频据称是一次长达一年的卧底调查最终成果的第一部分。视频的主角之一，是名为“民主伙伴”的非政府组织；视频的内容，涉及“民主伙伴”等如何与民主党总部、希拉里竞选团队以及希拉里超级行动委员会等机构合作，共同发动一场游走于美国法律边缘的行动，打压希拉里的竞选对手，最主要的，当然就是特朗普。拍摄这段视频的，是由James Edward O'Keefe III于2010年组建的免税非盈利组织Project Veritas。

看完这段视频之后的初步感受是，如果视频所描述的是事实，无论按照美国的法律会做出怎样的判断，但从表现形式、运作程序以及最终目标看，名为民主伙伴的组织正在，或者说，已经把美国2016年的总统选举，变成了一场发生在美国本土的“民主革命”。这当然挺讽刺的，因为原先美国总统选举不过是“政党轮替”，但这次活生生的就要具有了“政权更迭”的色彩；加上在最后一轮总统选举辩论中，特朗普有关是否承认选举结果的微妙表态，无疑更是让人获得了比较广阔的想象空间。

视频公开的内容大体上透露了如下比较重要的内容：

其一，在竞选过程中，特朗普进行演讲时发生的若干重大冲突，包括发生在芝加哥的暴力冲突，基本上都是由“民主伙伴”这个组织，或者其网罗的活动分子，策划和引导的。策划和引导的基本思路，是通过派遣活动分子现场进入，然后挑衅性的语言，服装，或者标语，激怒特朗普的支持者，然后确保特朗普的支持者情绪失控首先动手，最后则是确保媒体能够拍到特朗普支持者具有暴力倾向，动手殴打具有不同观点的人，从而诱导媒体做出特朗普的负面新闻以影响选民。他们为此还发明了专用术语“bird-dogging”，而这一术语在维基揭秘披露的DNC邮件中，也有较为清晰的解释。

其二，在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希拉里竞选团队、支持希拉里的超级行动委员会以及民主伙伴之间，构成了一张复杂的网络。在这张网络中，包含着若干活跃的关键节点：民主伙伴是一家私人政治咨询公司，建立者名为克里默（Bob Creamer），他的妻子是民主党国会议员，其本人2005年有过被控欺诈的案底，民主伙伴这个公司创立于2011年；而名为弗沃（scott foval）则是冲杀在第一线的指挥官，身为美国变革联盟的国家田野指导者（National Field Director At AmerCian United For Change），弗沃将自己描述为超级政治委员会和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之间的联络人，由于美国的选举法禁止超级委员会和候选人之间直接的联络，弗沃的角色就成为确保各方采取协调一致行动的关键；化名为布莱克（Aaron Black）真实身份则是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快速响应协调员，他的工作是确保各种特定类型的活动分子，包括被雇佣的真正的精神病人，能够准确地潜入到特定的位置，比如特朗普的某个竞选活动的前排位置，以确保能够按照预先设定的场景，采取响应的行动。某些具有显著可识别外表特征的人，如在2016年3月被媒体报道遭到特朗普支持者殴打的带着辅助呼吸装置的老年女性，就是事先安排好的活动分子，她的职责就是触发冲突、挨打以及确保媒体能够把这些画面收入镜头。

视频披露后，10月19日的华盛顿邮报报道称克里默和弗沃已经被开除了。

其三，假如这段视频没有造假，那么这段视频可能就提出了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中希拉里竞选团队是否涉嫌违反美国国内选举法的严肃问题。目前看到的视频内容，都是基于某种针孔摄录设备的真人视频和音频，相关人物都标上了比较详细的注释信息。后续的真假判别工作，或者说，相关视频是否被剪辑，是否构成误导乃至造假，将成为比较微妙和关键的问题。特朗普敢于在第三次辩论中对是否承认最后选举结果的问题只做出模糊回应，恐怕与这一视频有着比较密切的关联。

从中国旁观者的视角看，这段视频应该成为经典的比较政治学课外阅读材料，因为它比较罕见地披露了某种极端情况下的美国选举政治的真实运作情况；或者，更加直白的说，这段录像罕见地披露了非国家行为体深度介入政治过程，影响民众观念和行为的具体操作流程。在排除过度剪辑和扭曲报道的情况下，根据已有的资料对比，这基本可以认为是美国支持的海外民主革命的标准简化版流程，因为其中缺少了煽动性和颠覆性的材料投送，以及组织实施行动的部分，但也已经相当具有震撼力了。

从某一个角度来说，这也可以看成是美国霸权，以及象征美国霸权的精英阶层无可奈何走向衰败的一个侧面指针。相信，几个星期之后的投票，以及后续的发展，可能让全世界见证一个重要的历史时刻。

【来源】 21世纪经济报道 作者系复旦大学国际政治系副教授 

【原标题】“民主伙伴”在美国大选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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