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有147名旅客的东航A320型客机在距离另一架东航客机A330仅250米的时候掠地而起，在约110节（200公里/小时）的滑行速下，A320机长何超用最大推力带杆起飞，以19米的最短垂直距离和13米翼尖距成功避开了下方A330飞机上的266名旅客。

这是在10月11日上海虹桥机场的36L跑道上，险些成为“中国民航史最惨烈事故”的一幕，“还差3秒，两架飞机就撞上了。

10月14日，民航局召开紧急安全视频会，通报了“10·11”事故调查的初步结论。这是一起塔台管制员遗忘飞机动态，违反工作标准，造成的一起人为原因严重事故征候。性质极为严重，属于A类跑道入侵，险些发生飞机相撞。

“管制员的疏忽懈怠是事件的主要原因，另外（A330）机组成员的工作也存在瑕疵。” 民航局航空安全办公室安全监察处处长孙长华告诉南都记者。

还差3秒相撞，机长果断起飞避免惨剧

11日12时，从北京飞抵上海的A330得到虹桥机场的空管指令，穿越36L跑道准备停靠航站楼；同时，前往天津的A320接到塔台指令也于12时03飞机驶入36L跑道。

1分钟后，A320得到塔台指令，可以起飞。

不过，当A320在飞机滑行速到达到约110节（200公里/小时）时，发现了正准备横穿36L跑道的A330，随后，A320向塔台确认跑道情况，此时滑行速度已达130节（240公里/小时）。

紧急情况下，320机组副驾驶操纵迟疑，点刹车后被机长何超迅速接过操纵，果断TOGA（最大推力）带杆起飞，以7.03度/秒速率，带杆到机械止动位，A320惊险掠过A330上方。

之后，A320飞行正常，413名旅客与26名机组成员因此避免了生命危险。   

东方航空官方当晚发布通告，称两客机在虹桥机场运行过程中，相关机组按空管指令飞行，发现飞行冲突，及时机动处置，并“已报民航有关部门调查。”

民航局官网12日发布消息称，10月11日发生在上海虹桥机场的两架飞机冲突事件，经初步判断，是一起因塔台管制员指挥失误造成跑道侵入的不安全事件。

孙长华告诉南都记者，事件定性和原因认定等调查已近完毕，正式通报则将等到调查结束后约在20日左右公布。

临近下班“有些懈怠” 管制员疏忽是主因

孙长华介绍，虹桥机场客机冲突事件的原因目前已明确，“机场塔台一管制员的疏忽是主要原因，另外（A330）机组成员在和塔台的对接工作上也存有瑕疵。”

据调查组内部通告显示，这是一起塔台管制员遗忘飞机动态，违反工作标准而造成的人为原因严重事故征候，“管制员违反相关规定，盲目指挥，双岗制责任落实不到位。”

一名虹桥机场空管人员告诉南都记者，虹桥机场的塔台管制员工作模式是两小时换一班，与跑道直接相关的席位有指挥席和监控席，指挥席负责对空指挥，监控席负责对指挥席的指挥进行监控，同时负责与各席位及相邻管制单位的协调。

事件发生时，“将近指挥席管制员的下班时间，而监控席管制员有事不在，由另一名同事顶替。”孙长华表示，在当时，临近下班的管制员到了一种比较放松的状态，“有些懈怠，忘了（A320）飞机的起飞”，因此酿祸。

而A330方面，通报提到，330机组存在SOP（标准操作程序）的问题，观察不周，不按规定，关闭了应答机。带飞左副驾驶不知道东航穿越跑道程序。没有交叉检查，没有互相证实。

一位在航空公司工作的相关人士告诉南都记者，在空管给出穿越许可，机组目视确认的情况下，飞机才可以穿越跑道。很显然，此次330机组并没有检查净空。

孙长华告诉南都记者，事实上，A330机组人员看到了其侧的A320，但误以为A320是在等候其穿过跑道，于是才横穿36L跑道，“一穿过去就发现不对，于是加速穿越，避免了两机相撞”。

一位航空业内人士告诉南都记者，正常人看到飞机跑道侵入的第一反应是刹车，反推减速板。但只有经验丰富的飞行员才能马上判断，“在这种情况下，飞机是停不下来的。”A320机组人员，尤其机长何超因此被赞“忠实了机长的职责”。通告提到：“320机组处理非常到位，临危决断，立了大功。”

此前有媒体报道称，东航拟对A320客机机长何超进行物质奖励。南都记者从东航相关负责人了解到，消息暂不确定。

专家：应多配备空管人员

A320机长何超的果断处理避免了一场灾祸，不过多位航空业内人士表示，应多思考如何避免类似事件的发生。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谈展中告诉南都记者，此事应该引起重视。机场相关人员需认真负责，严格执行规定，一有偶然情况应该及时通报。同时，机场应该加强相关设备的维修和检修。

民航局对此要求切实改进六个方面的工作，一是切实加强管制员资质管理，二是切实加强一线人员培训，三是切实加强执行规章的监管，四是防止超能力运行，五是切实优化管制运行程序，六是切实改善管制员生活保障。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事件也引起了人们对管制员工作的关注。上述虹桥机场的管制员告诉南都记者，虹桥机场的空管工作人员长期短缺。虹桥机场的评估容量是每小时46架次，但在实际运行中每天都要超，每小时55、56架次经常发生。

“评估容量是基于机场各方面条件和管制员保障能力在内的一个参考量，超出的工作量也只能由现有的人承担。”在管制室内，忙的时候就一直都在发指令，“压力会很大，经常一档活干下来感觉大脑缺氧。”

一位长期关注航空问题的专家建议，在民航业运量持续增加，双跑道甚至多跑道机场不断增加的情况下，应制定合理的制度和可靠的科技，以确保安全和效率的平衡问题。

【采写】见习记者 李玲 实习生 向治霖